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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月凌情 -【硬漢出柙之四】少東太酷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3:36 PM     標題: 月凌情 -【硬漢出柙之四】少東太酷

文案
他好兇……
她又不是故意製造麻煩,
也不是故意要連累別人,
她只是……只是因為眼睛看不見,
所以才搞出一團混亂嘛!
他為什麼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她這個瞎子呢!?
嗚嗚……
他是個大壞蛋!

她一定要盡其所能地離他遠遠的!
什麼?
他說什麼?
她不但別想要遠離他,
而且吃喝睡都必須有他陪在身邊!?
嗚嗚……
可不可以不要啊?


[ 本帖最後由 cinsakau4u4 於 2008-7-22 06:43 PM 編輯 ]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3:58 PM

第一章

德國,柏林國際機場。

  炎炎夏日,天空清藍,一架於機身處標有奧古曼國際集團“AGM”專有字樣的白色專機,載著海外部五人決策小組,於上午十點準時起飛,展開為期四十五天的商務飛行。

  飛越歐美亞澳四大洲、十八國首都城市,AGM專機依決策小組之視察進度與機動安排,在各大國際機場問起飛、降落,預計七月中旬,自沙烏地阿拉伯首都利雅德返回國門。

  不過,往年都得要一個半月,才能完成的視察工作,在今年提早完成。

  因為原海外部執行長,已於三個月前退休回家養老,而承接其工作者不是別人,正是他們集團少東——羅德奧古曼。

  是故,在太子腳下,再也沒人敢像以前老執行長在位時,一邊工作、一邊玩樂,把出差當度假,把開會當轟趴,一邊泡美眉,一邊吃大餐。

  現在的他們,為能保住金飯碗,不被主子列入怠惰黑名單,各個緊繃神經,且竭盡心力,盡展所長力求表現,因此,才得以提前完成工作。

  只是,在沙烏地阿拉伯開完最後一場業務檢討會議,結束最後一站的視察工作後,幾人已經累翻了。  車好,這種恐怖的魔鬼之旅,已經結束,下午他們就回柏林了。

  離開位在利雅德南區的分公司,四名專員同車回到沙法特飯店,搭乘貴賓專用電梯,直達位在第三十九層的套房樓層。

  當。電梯門一開,一句宏亮英語問候,即傳進四人耳裏。

  四位午安。

  嗯。步出電梯,四名看來瀟灑帥氣、走路有風的決策專員,高揚下巴,同時遞出一張美鈔,抬手揮開樓層值班服務員的恭敬問候。

  然,一過轉角,再也沒外人,四人頓像消了氣的氣球,垮著肩,駝著背,拖著沉重腳步,一步步往左側三九0二號總統套房緩慢前進。

  拿出身上磁卡,麥格有氣無力刷過門邊辨識器,開門走進設、計裝潢超奢華的總統套房。

  …………行李整理好,就拿來大廳,我找服務生送下樓……”已經累到無力讚嘆套房的奢華,卡非一面關門,一面喃喃念。

  對,才結束沙烏地阿拉伯的工作行程,他們馬上就要搭機返回德國,一刻也不得休息。

  因為,他們有個向來就把時間當生命看,而且永遠不必休息的酷上司。

  ……”科弗一聽,嘆出一聲長氣。

  好想睡……”轉往左側睡房的凱恩,張著無神的雙眼,低聲喃道。突然,分別轉往各自睡房的三人,一聽,雙眼一瞠,同時轉身衝向他。

  別鬧了你!一把揪住他的領子,麥格惡瞪雙眼,想睡覺,就回家再睡,現在別連累我們!

  就是嘛,難道你已經忘記,執行長他最、最、最……最討厭別人浪費他的寶貴時間?科弗怨恨強調。

  一寸光陰,一寸金算什麼?他家主子是一寸光陰,億噸金,從小就把時間直接當命看!

  還有,一人犯錯,四人同罪,你想再害人啊?!卡非表情好恨。

  三個禮拜前,就是因為凱恩太過貪睡,延誤出發時間,執行長之後才會要求每一間住宿飯店的櫃臺,每天清晨五點就得Call他們四個起床。

  害得每天都被主子操到淩晨一、兩點,才得以上床睡的他們,不僅沒一天睡得飽,還天天作惡夢,被壞人拿刀追殺。

  我、我只是隨便說說的……”被三人反應嚇到,凱恩連退數步。

  隨便說說也不可以!三人同聲吼他。

  可是……”

  沒有可是!麥格火了,雖然這次海外視察工作已經結束,我們也馬上就要搭機回家,可是,萬一你再不幸犯錯,再不幸因為貪睡,耽誤、浪費到執行長的寶貴時間,誰知道他這次又會怎麼懲罰我們?

  他總不會再找人,在清晨五點Call我們起床吧?凱恩努力猜。三人聞言,表情一呆。

  回想起這陣子,從沒好好的、舒服的睡過一覺的痛苦日子,三人表情好哀怨,好想哭,好想、好想揍人!

  眼見麥格等人眼中怨氣逼人,似想痛揍他一頓,凱恩嚇得連忙搖手。

  ……各位大哥,我只是隨便猜猜,隨便說說,大、大家別衝動,我現在、馬上、立刻就回房間整理行李,絕不再加害各位!

  話聲落,他匆忙轉身跑,一邊跑,一邊回頭看,一邊還猛拍胸口壓驚。

  其實,被他們三個揍一頓,是還好啦,頂多皮肉痛而已。

  可是,萬一他真因貪睡,再被他們那個從頭到尾都酷著一張臉的執行長盯上——

  那,肯定會死人。

  一整理好行李,找人送下樓,四人依往日慣例,來到羅德奧古曼與助理同住的總統套房報到。

  早已疲憊不堪、精神萎靡的四人,或趴或躺地佔據大型沙發組,等待主子的出現。

  唉,我好累喔……”趴臥在舒適的長沙發裏,凱恩痛苦呻吟。

  我也是……”

  加我一個……”

  再加我一個吧……”

  喀地一聲,右側緊閉的門扉,被人自拉開。

  現在我每天睡覺都會作惡夢,不是被鬼抓,就是被壞人追……”凱恩哀聲再叫。嗚,好倒楣。

  我也是……”

  加我一個……”

  再加我一個吧……”

  我已經快撐不下去了……”凱恩繼續哎哎叫,跟大夥博感情。

  但,三人一聽,沒人答腔,各自挪動癱軟的身子,想好好休息一下。

  喂,你們幹嘛不說了?沒聽到認同聲,凱恩轉頭瞪三人。

  想了一下,麥格坐起身子,看著也相繼坐起的卡非與科弗。

  說真的,我也是快撐不下去,可是,大家別忘了,執行長一上任就大幅調高我們的薪水,從沒虧待過我們。麥格認真說著。

  對,而且他還增列多條福利,提高員工每季紅利……”科弗點頭。

  沒錯,光憑這幾點,我認為這一切就值得我們努力撐下去!

  還有,別忘了,還有日後高額的退休金!凱恩情緒頓時高昂,倏身坐起,雙手握拳,激動道:我們一定要加油,努力堅持撐到最後!

  眨眼問,四條蟲變成四條龍,四人情緒沸騰、衝勁十足。

  只是,三秒過去,四人再次無力癱倒沙發上。

  好累……”

  好想休息……”

  好想睡覺……”

  好想……好想打呼……”太累了,凱恩目光渙散。

  突然——

  少爺,一切都已經聯絡好,可以出發到機場了。

  剛掛上電話的隨身助理兼司機瑞吉,快步走向佇立門前,身穿黑色名牌西服,正酷著一張俊顏的高大男人。

  四人驚愕彈起,急轉身看向不知何時,就在門邊的男人。

  執行長好!一掃先前疲累之情,麥格等四人精神一振,大聲問好。

  對啦、對啦,眼前這位身高一八六公分,高大、自信、英挺,卻略嫌冷漠的大男人,就是他們海外部執行長、集團酷少東——羅德奧古曼。

  冷淡掃視四人一圈,羅德面無表情,酷著臉,舉步邁往門口。

  四人互看幾限,立刻自動跟上,對酷主子的酷態度,完全沒意見。

  因為他們這位主子,聽說自小就冷漠、寡言,而且為人低調,而他們幾個近來都跟他混在一起…………不對,是跟在他身邊做事,早都習慣了。

  不過,為人低調並不表示他就好招惹、好說話,遇有爭執或磨擦,就會自動選擇讓步或息事寧人。

  相反時,倘若有人敢惹他,管他是外人還是自家人,他照樣把事情鬧得天翻地覆,還揮刀砍斷對方所有後路,教那些只長年紀、只長身高,就是不長腦袋的蠢蛋,一輩子後悔招惹他。

  據說數年前,集團守舊派的長老們,就曾被剛學成歸國、投入家族企業的他,狠狠砍過一頓,有切身之痛。

  聽說因為他行事作風專制、強悍,才進入集團決策中心,就為強勢整頓集團內部,剔除老舊傳統條例,而與守舊派產生問隙,掀起一陣巨大波瀾。

  當時,聞悉此事的內部、外界人士,都等著看好戲。

  他們相信以羅德為首的新生代勢力,最後肯定會被那群老好巨猾的老狐狸給設計、吞噬、操縱,變成乖乖的傀儡少東。

  可是出人意料的,三個月過去,一群長老的聲音,漸轉沉寂,再過三個月後,守舊派勢力,已自奧古曼國際集團徹底消失。

  自此以後,商場人士都知道,在他們奧古曼國際集團裏,準都可以被得罪,但就是不能惹到他們為人低調、心機深沉、手段強硬的少東……

  看著前方昂首闊步的挺拔背影,凱恩是滿眼的敬畏。

  想想,當年他們主子也不過才學成歸國,竟然只用半年時間,就完全擺平那群只會出張嘴汪汪叫的老滑頭,實在是太了不起、太偉大了。

  現在他有幸跟到這樣厲害的主子,肯定是耶穌、聖母瑪麗亞的保佑……

  望著穩步前行的上司,凱恩崇拜地緊跟在身後,一頭撞上。

  被人自後撞上,羅德蹙眉,止住步子,轉頭看他。

  喔,看,他家主子連皺眉的樣子都好酷……呃?皺眉?發現自己正緊貼著羅德傻笑,凱恩尷尬一笑,急忙後退。

  對不起、對不起!

  冷看他一眼,羅德回頭,步出已被拉開的門,離開總統套房。

  穿過富麗堂皇的長廊,他越過瑞吉,欲走進被按開的高速透明電梯。

  突然,他停下腳步,轉身,淡眼掃過眼前五人。

  累嗎?聽不出喜怒的兩字問句,落在跟他數年的瑞吉身上。

  莫名的問話,瑞吉傻住,四人呆住。

  沒得到第一回應,羅德調移視線,看向身型威猛的麥格。

  真的很累?

  不不不!不累、不累,我們一點都不累!一回過神,麥格一邊低頭猛搖,一邊死瞪已經躲到最後面的凱恩。

  真的?似早猜到他的回答,羅德點頭,淡冷眸光轉而投向卡非。

  真的、真的!我們真的一點都不累!卡非嚇得猛點頭。就算他們的膽子再大,也不敢當著他的面喊累啊!

  喔?斂眸,揚眉,他轉看正對著凱恩齜牙咧嘴的科弗,科弗?

  我?咧到一半的嘴,猛抽搐,呵、呵,大家都不累了,我當然也不累,呵呵呵……”死凱恩,這次真會被他給害死!

  是嗎?羅德眸光一沉,轉而盯住一直閃避眾人視線,縮往角落的凱恩。

  你呢?

  誰?這次換誰被問了?背對眾人的凱恩,急急轉看左右兩側。

  凱恩?

  呃?被點名,凱恩整個人傻住。

  凱恩,執行長正在問、你、話、呢!麥格咬牙假笑,要他小心答。……”已經被麥格等人,用眼神謀殺數百次的凱恩,認命轉身,望著一臉酷冷的主子,執行長。

  你們真的都不累?

  不累?哈。幹笑一聲。哪可能不累?他已經累到可以當睡王子了。說。

  可不可以不要說?瞄到麥格等人眼底的殺意,凱恩打了個哆嗦。他還想多活幾年。

  羅德眼色暗下,面無表情,環看身側幾名不斷對凱恩施加壓力的部屬。

  你說呢?

  太過平淡的語調,教凱恩直發毛。

  呃,我看我還是說好了。冒著可能會被同事暗殺的危險,凱恩決定實話實說。

  壯大膽子,直視上司酷冷容顏,凱恩抬頭挺胸,一臉的正氣凜然。

  執行長,其實大家是因為怕說錯話,才不敢多說什麼,不過,你既然開口問了,那我就不客氣老實說了。

  麥格幾人一聽,恨不得拿刀砍死又想惹禍的凱恩。

  說不累,是騙……”三道殺人目光,驚得凱恩立即改口,呃,我是說大家都說不累,那當然就是不累了。嗚,他是卒仔。

  真的不累?羅德看似有些意外他的回答。

  當然不累!學著眾人睜眼說瞎話,凱恩笑著臉,討好他。

  喔,你心裏真這樣想?

  是的。凱恩笑眼瞇瞇,努力諂媚,可以跟在你身邊做事、學習,可是我們的榮幸,我們高興都來不及了,哪裏還會覺得累呢?

  對,凱恩說的很對!一旁幾人聽了,樂得大聲附和。

  所以,就算我們哪天真的被你操死、累死了,那也是我們自己心甘情願的!凱恩越說越順口。

  對對對,就是這樣沒錯!眾人爭相為他的話背書。

  真的?

  當然是真的,能為執行長、為集團犧牲,我們幾人是在所不惜!沉默了會,羅德盯看身邊幾人,點頭。

  你說得很好。

  呵,哪裏,謝謝執行長讚美。被誇讚,凱恩笑得好驕傲。

  既然大家都不累,那——”看著四人,他薄唇微勾。

  怔見主子唇角那抹看似笑,卻不是笑的笑,幾人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。

  那?那如何,執行長?凱恩小心探詢。

  那在回柏林前,我們就先到法蘭克福的分公司走一趟吧。

  啊?四人一聽,目瞪口呆。

  我原擔心你們太累,會撐不下去,不過現在我放心了,定吧。苦惱多時的問題,得以順利解決,羅德奧古曼心情不錯,微笑,旋身與瑞吉步進電梯。

  然,轉身發現四人還站在電梯外發呆,他濃眉一擰,冷下臉——

  該走了!

  午後兩點,羅德一行人搭乘AGM專機,飛離阿拉伯,於晚間八點左右抵達德國西部大城法蘭克福國際機場。

  通過必要的驗證程式,六人坐上加長型勞斯萊斯房車,離開機場,前往位在法蘭克福市中心的撒皇飯店。

  由於法蘭克福是臨時加入的行程,所有的工作計劃及會報,也已在專機上討論完畢,用過餐後,四人即各自回套房躺平休息,打算一覺到天亮。

  你也下去休息吧。

  揮退瑞吉,羅德步上陽臺,倚墻抽煙,仰顏凝看項上藍天。

  雖已晚間九點,但法蘭克福天空依然蔚藍,陽光燦爛,收攏不住的萬道金芒,映耀著這個國際大都市。  他也該上床休息,只是此時,他毫無睡意。

  凝盯湛藍穹蒼,他濃眉一擰,忽地旋身離開陽臺,步進大廳,捺熄手中將燃盡的煙蒂,舉步邁離皇級套房。
  

[ 本帖最後由 cinsakau4u4 於 2008-7-22 04:09 PM 編輯 ]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4:12 PM

      他決定到外面走走,好好放鬆一下長久以來緊繃而疲憊的身與心。是的,他也會累。

  雖然,他是個坐擁億萬歐元財富,人人爭相逢迎巴結、阿諛諂媚,就為與他攀談關係的豪門少東。

  但,他也只是個男人,一個需要用餐、需要睡眠,萬一下車受傷,也會流出紅色血液的一個普通男人。

  來到位於撒皇飯店東側,向日葵花海中的露天酒吧,羅德奧古曼點了杯威士卡,走到不受人注意的角落。

  啊,你不是羅德先生嗎?

  一聲嬌呼,引起所有人注意,也讓冷清許久的角落,熱鬧了起來。你好,我是瑪莉,請問我可以跟你同桌嗎?

  羅德先生,你還認得我嗎?上次我們在中央銀行總部見過面呢。

  奧古曼先生,我是莎拉,你記得嗎?

  羅德先生,不是聽說你到國外視察業務,要到八月中才能回來嗎?

  不知道你這次來法蘭克福,足為了公事,還是有私事要處理?才在窗邊位置坐下,才喝下一口酒,一群知悉他身份,想巴結他,與他攀關係的男女,已經將他團團圍住。

  不過,縱使他的身邊已經吵翻天,酒吧經理也上前關心,羅德奧古曼的視線,依然不在他們身上。

  因為他從不在陌生人身上浪費時間,也因為打從一坐下,他的視線就被那一片金黃色花海中的一抹藍,深深吸引住。

  懷抱數十朵向日葵,身穿粉藍及膝連身裙,美麗女子黑發及肩,在東張西望後,緩步走出花海。

  站上花道小徑,她再停下步子,再東張西望,五秒過去,她往羅德方向望來,教他清楚看見她嬌美柔顏。

  直視她富含神秘氣息的清靈黑瞳,羅德湛藍眸光,緊鎖住她。

  忽地——

  似感受到羅德奧古曼的緊盯凝視,她笑意盈盈,腳踩白色涼鞋,迎著微涼夏風,朝他輕步行來……

第二章

   “滾。”
  一字冷言,轟走一再打擾他的士紳名媛,羅德起身,走出酒吧。
  難得遇上令他一眼就看上的女人,他等她,走近他。
  拿出口袋裏的煙盒,抽出一根低首點燃,羅德發現她舉步優雅,可行進速度相當緩慢,甚至可說是小心翼翼。
  還有,他也注意到她與飯店服務人員,似頗為熟悉,且倍受重視,因為她每走一段路,就會停下,揚手,而後就會有經過的服務人員走向她。
  他認為這樣的情況,有些怪異,不過,那毫不影響他對她的興趣。
  雖然傃陽已落下,天色已暗,但,手捧向日葵花束,緩步前行的她,就像是另一道絢爛光芒,取代了白天的陽光。
  俯首審視低首行至面前的她,一道異樣光採,疾速掠過羅德沉亮的眸。
  未施脂粉,黑發及肩的她,柳眉大眼,唇似豐潤紅菱,清純可人。
  尤其,當她柔唇一抿,淺淺一笑,嬌甜的嘴角邊,就會出現一對若隱若現的小小梨窩,教她原就純真甜美的臉孔,更顯清新可愛。
  沁入她鼻的古龍水味與煙味,換來她一句歉意。
  “對不起。”隨著她的轉向,一句嬌甜自她唇問逸出。
  當他只是路人甲乙丙,黑發女子低斂睫眸,小心且毫不遲疑地自羅德身前從容行過。
  盯視逐漸遠去的纖細倩影,羅德•奧古曼俊眉微蹙。
  他以為她會因為他的注視而停下腳步,但……她全然忽視他的存在,看也不看他一眼。忽地,一絲興味,劃過他沉亮的眼。
  他不信今日的自己,會得不到她的注意。
  邁開步伐,羅德•奧古曼大步走近再次停下步子、揚手,進而與服務人員輕語交談的她。
  “白小姐。”正巧經過的女服務生,帶著笑容快步走向她。
  “安娜,是嗎?”聽到熟悉的聲音,她唇抿淺笑,直視前方。
  她名叫白素妍,現年二十一歲,是臺灣w大學德文係二年級的學生,同時,她也是白氏企業的唯一女繼承人。
  自小父母雙亡的她,十多年來,一直是由伯父一家人負責照顧她的生活起居,而她的生活圈也因此局限於家裏、學校與臨近的小公園。
  因為,她不希望在伯父與伯母,辛苦為她管理白氏企業之際,她還四處亂跑,讓他們為她的安全擔心。
  至於這次,她會答應跟著堂姐來德國旅行,全是因為伯父堅持的關係。
  伯父總說她已經長大了,應該要多出來見見世面,所以今年伯父送給她的生日禮物,就是這趟深德之旅。
  這是她首次出國旅遊,出發前她很緊張,也很期待,而且,只要想到她也可以跟其他人一樣,走進“羅曼蒂克大道”上,一個又一個既深具歷史意義,又如夢似幻的古堡,感受異國的浪漫,她的心跳,就莫名加速躍動。
  就好像她也可以在這裏,找到屬於她一人的浪漫愛情,只是,可能嗎?
  她想,委難了。苦笑揚上她的嘴角。
  不過沒關係的,就算她一輩子都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愛情,也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浪漫,她想,那也無所謂。
  至少,她還可以在因格林兄弟而串連起的“童話大道”旅遊路線上,重溫自己的童年,也回憶爸媽生前,為她講格林童話時的溫柔與慈愛。
  只是沒想到,她的深德之旅在還沒開始之前,就已經被結束掉了。
  因為一個禮拜前,她才與堂姐抵達法蘭克福國際機場,當天上午,堂姐就跟剛在機上認識的德國男子走了,把她一人留在撒皇飯店。
  幸好,飯店經理與服務人員,在得知她的情況後,給了她不少的協助。
  “白小姐,你記性真好,我們也才說過幾次話,你就記住我了。”微笑看著氣質高雅,全無富家千金驕恣惡習的素妍,安娜眼裏有著惋惜。
  “那當然,我的聽覺,可是很敏銳的。”轉向安娜,素妍眨動靈眸,嬌聲巧笑,以流利德語與之對答。
  “對了,我是想請你幫我找……”她空出捧花的一手,羞澀微笑,“我應該是放在花徑邊上,可是……”突地,她話聲暫止。
  一股蕩於鼻間的煙味與古龍水味,教她柳眉微揚。
  剛才經過酒吧時,她好像也有聞到同樣的味道。
  看見素妍的表情,安娜轉看四周,發現剛剛一進酒吧就引起一陣紛亂的羅德•奧古曼,正朝她們跨步走來。
  “羅德先生晚安。”面對大集團少東、飯店重要客人,她不敢怠慢。
  “晚安。”羅德點頭,藍眼直盯白素妍。
  似感受到他太過強烈的注視,白素妍低下素凈雪顏,凝看光潔地板,一邊靜待他與安娜對話結束,一邊研究著他的聲音。
  這個男人說話速度不慢不快,音質低沉富磁性,語調沉穩有自信,且字句分明,讓人很容易感受到他話裏的威冷氣勢。
  她猜他肯定是一個在某個專業領域裏,很有成就、很有成就的男人。下了結論,白素妍眉眼凝笑,柔唇輕揚。
  只是,突然靜下的無聲空間,教素妍感覺有些怪異。
  是她的在場,打擾到他與安娜談話嗎?
  “對不起,打擾兩位一下。”只要解決她的問題,她馬上就離開,“我剛說的,就請你們抽空幫我找,還有,電梯間是在哪個方向?我應該要怎麼走才會順?”
  “你是不是要回房間?”
  “是,時間不早了,我想上樓休息,可是,少了它,我的方向感就變得好差……”說起自己令人苦惱的問題,她神色不自然。
  “哪會?就差幾步而已,很接近了。”安娜善良安慰她略感不安的心。
  “你就從你現在這個方向,再往前直走大約五十公尺,然後右轉,就到電梯間了。”安娜想到,“還是我送你上樓好了。”
  “謝謝你。”白素妍輕笑搖頭,“我自己上去就可以,這點路還難不倒我的,不打擾你們了,晚安。”
  捧著美麗的向日葵花束,聞著撲鼻的花香,白素妍帶著愉快的心情,笑瞇清眸,一步一步往電梯間慢慢走去。
  可,跟在她身後的羅德,卻蹙擰劍眉,緊盯著她看。
  從她與安娜的談話內容來判斷,她的方向感似乎很差,很容易迷路,但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?若是,為何他仍感覺不對勁?
  還沒找出她的不對勁之處,羅德•奧古曼就因為眼前一幕而大感詫異。
  她到底有沒有在看路?
  一部裝滿集體住宿旅客行李的大行李架,就在她的正前方,可是,她卻像沒看見似的,仍不改直行路徑,繼續往它走過去……
  砰!意外撞上行李架,白素妍驚身急退,失去重心,拋撒出滿懷的向日葵,神色驚恐而無助。
  “啊!”她雙手驚急揮舞,想攀住任何可以撐住她的支柱。
  驚慌問,碰觸到冰冷的行李鐵架,白素妍就像是落水之人,一抓到身邊的飄流浮木,就雙手齊出緊緊抓住。
  就在前面等待電梯的行李員,發現行李架晃動,探頭後看,就被她的驚人舉動嚇到。
  “啊,素妍,你快放手,危險啦!”行李員嚇得連忙張開雙臂,擋住就要往她身上砸下的二十餘件行李。
  白素妍一聽心驚,聽話鬆手,但卻也因此而重跌倒地。
  “對不起,威廉,我不是故意的,你沒事吧?”闖了禍,她緊張問。
  “我沒事,只是現在我不能幫你,你可以自己站起來吧?”他得先把松動的行李塞回去,要不然這些行李箱準會砸到她。
  突然,一件被堆在最高處的行李箱,因被推擠而順勢落下。
  “小心!”羅德眼色一變,疾步上前,一把將她扯進懷裏。
  砰!松脫的行李箱,應聲落地,就砸中她方才倒地的位置。聽到就近身邊的重物落地聲,素妍眨動雙眸,臉色蒼白。
  “你在做什麼?”拉開與她的距離,他厲聲質問。
  “我……”像是做錯事被抓到,白素妍緊張、無措,低下頭。
  “你沒看見行李架就在前面嗎?居然還往它走過去?”
  “我……”難以回應他的責問,她緊咬紅唇,低頭不語。
  “你說話啊!”難以克制的莫名怒火,令他口氣極重,“難道,你不知道這樣會造成別人的困擾?”
  “羅德先生,事情沒這麼嚴重的,你別生氣,素妍她……”威廉出聲想打圓場,但被他一記冷眼嚇退。
  “對不起,我……真的對不起……”他的怒火,教她緊張、害怕。
  “說對不起有用嗎?萬一今天你真被行李砸到、受了傷,到時候,推送行李的人,就會因為你而受到嚴厲的懲罰,這你不知道嗎?”
  “我、我知道,對不起,威廉,真的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從未被人在大庭廣眾下,如此怒聲責罵,白素妍眼眶泛紅,抿咬紅唇。
  “素妍,沒事的啦,你別難過了。”威廉連忙安慰。
  “素妍?”冷眼盯看名喚威廉的服務員,羅德冷哼一聲,再將矛頭對準白素妍,“就算是客人,也要有客人的自覺,別給他們製造麻煩。”
  “是,我知道了,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,真的不會了,對不起……”再一次朝他彎身道歉,她噙淚轉身,想離開這令她難堪地方。
  可她的轉身舉動,卻意外再次引發羅德心中莫名怒火,也完全破壞他之前對她的好印象。
  “這樣就想走了?”原以為她應該是個單純、優雅可人的女孩,但很明顯的,他錯估她了。
  從她的穿著打扮,及飯店服務人員對她態度,他猜她準是個茶來伸手,飯來張口,凡事都要旁人為她處理好的富家千金。
  “不……不可以嗎?”不知道自己哪裏又錯了,她低頭,強忍淚意。
  “不是不可以,只是,你撒了一地的花,不必撿起來嗎?”
  “是,我撿、我撿就是了。”含著淚,素妍慢慢蹲下身子,伸出手,想拾起散落一地的向日葵,但一旁的威廉,已經將她拉起。
  “你是要上樓吧?來,我送你上去。”眼看四周人群越聚越多,威廉控制想落跑的衝動,連忙將白素妍帶進電梯問,免得她再被不知情的人欺負。
  “可是他……他會生氣的,我還是把花撿一撿好了……”害怕羅德心中不明的怒火,她凝淚黑瞳裏,有著無助的委屈與堅持。
  兩人間的互動實在礙眼,頓時,一聲冷哼,逸出他的唇。
  “你已經不是小孩子,自己闖的禍,就該自己收拾,不要一天到晚就只會給家人找麻煩,也不要連累那些無辜的旁人!”
  “我……我知道。”再一次被陌生的他逼出淚水,素妍難過地希望一切只是夢,自己從未來過德國。
  “還有,你也不要以為家裏有錢,自己就是公主,每個人都得把你捧在手心,也別以為所有人都有義務替你處理善後。”他冷語苛嚴。
  被說中一切,素妍羞愧得無地自容。
  她從不想連累別人,也不想麻煩別人,可是,這十多年來,她不知道已經帶給伯父他們一家人多少困擾了。
  “我知道了,我會自己撿的……我自己撿……”雙手扶住墻面,素妍淚眼濛濛,慢慢蹲下身子。
  緊抿著浸淚的唇,她伸出纖長十指,在光潔滑亮的地板上慢慢摸索。
  “你?”愕見白素妍像身處在黑暗中,全憑觸覺摸索的拾花動作,羅德•奧古曼酷顏驚詫。
  摸到柔軟的花辦,自素妍淚眸一亮,雙膝跪地,朝花莖部位急切觸摸過去,而後一把抓起——
  “威廉,你看,我撿到一朵了!”高揚手中花,她笑瞇淚眸。
  “我幫你。”再也看不下去的威廉,氣得瞪羅德一眼,冒著可能會因為得罪大集團少東而被開除的危險,走上前想幫素妍撿向日葵。
  “不要、不要!”驚仰蒼白雪顏,素妍朝威廉急搖手,就怕他的幫忙,會惹來羅德的怒罵與責備。
  “我、我自己撿就可以了,真的!”
  “好好好,我不幫你,你慢慢撿,別急、慢慢來。”威廉連忙後退。
  “好,我慢慢撿。”淚顏一笑,她繼續摸著地板,撿著花。
  剛剛她摘了二十朵的向日葵,現在手中有十二朵,那她只要再撿八朵就可以上樓回房間了。
  撿回一朵又一朵的傃黃葵花,她凝淚黑瞳笑意閃動。
  可,怔望她單純的喜悅笑顏,羅德•奧古曼藍眸幽沉。
  再不知情,他,也懂了。
  “你……”她不是有意連累別人,不是有意製造麻煩,不是故意去撞行李架,也不是故意撒落一地葵花,更不是故意要扳倒行李架,她只是——
  “看不見。”
  簡單的三字,教白素妍拾花的手,頓停於空中,笑顏僵凝。
  “你的眼睛,根本就看不見。”
  “我……”收回僵直的手,她想起身,想離開,但雙手緊捧著大束向日葵的她,才站起來了,又跌下。
  像是感受不到瞬間跌落地的疼,她低下頭,動也不動地坐在原地。
  她希望有人能幫她說句話,但,她等不到,她被四周竊竊私語的人群孤立,被逼著承認自己的殘缺。就像小時候一樣。
  眨動沒有焦距的瞳,緩緩仰起蒼白雪顏,她望向他聲音來處。
  “對,我的眼睛,根本就看不見。”當年那場意外車禍,不僅奪去她爸媽寶貴的生命,同時,也奪走她的視力。
  “你!”想起自己在不知情的狀況下,對她的惡劣態度,羅德臉色相當難看。
  他以為她闖了禍,就想跑,但她不是,他錯怪了她,只是她根本不應該獨自一人在這裏!
  “既然看不見,還跑出來做什麼?為什麼不待在房間裏?”萬一遇到危險,失明的她,能如何能反應自理。
  “我……”被他一吼,素妍雙肩一顫。
  “你就不能安分待在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嗎?為什麼要四處亂跑,帶給別人麻煩?”
  “我沒有帶給別人麻煩,我只是……只是出來走一走,我……”恐懼佔住她的心,染上她的眼。
  他、他又生氣了!剛剛她不過是無意闖了禍,他就罵她,還兇她,那現在知道她是個什麼也看不見的瞎子,他還會給她好臉色看嗎?
  不,他不會的,聽,他的口氣還是那麼兇,還是那麼不講理,都不聽她說話,就只會吼她。
  他一定會在大家面前再給她難看,對,他一定會用更難聽的話罵她!這種人,她碰過太多了!
  再也顧不了懷裏的向日葵,白素妍臉色驚惶,手腳直顫,急身站起,想搭電梯上樓,想盡速遠離一再罵她、兇她的羅德•奧古曼。
  但是,在驚慌情況下,早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她,不管是往哪個方向衝,總會撞到圍觀、看熱鬧,或想幫她卻又因為羅德難看臉色,而不敢為她挺身而出的飯店客人。
  “你……你們……讓我走、讓我走啊!”被人群包圍住,無處可逃,白素妍駭瞠無神黑瞳,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。
  “我不要在這裏,我要回房間,我……”紅著眼眶,她伸出不停抖顫的雙手,摸索前方,想為自己摸出一條路。
  “真是可憐,長得這麼白凈清秀,竟然會看不見。”幾句同情響起。
  “她的眼睛好漂亮,沒人說還真看不出來是個瞎子呢。”
  “唉,怎會這樣呢?可惜了那張漂亮臉蛋。”
  “哼,準是做了什麼壞事,看了什麼不該看的,才會變瞎子!”
  聽著一句句來自四面八方的驚嘆、惋惜、同情與刻薄,一幕幕小時候被同學、鄰居欺負的可怕記憶,教白素妍神情驚恐。
  “我、我沒有做壞事,我要回房間……拜託……幫我……幫幫我……”
  睜大毫無焦距的盈淚黑瞳,素妍唇齒顫抖,伸出微顫的手,哽著聲,祈求他人協助。
  “你——”她的噙淚懇求,教羅德•奧古曼頓感不適。
  步上前,他捉住她,想穩住她驚惶的心。
  她就像是誤闖森林的小白兔,驚慌、恐懼,且楚楚可憐的模樣,教人為之心疼,就連他向來冷硬的心,也為之不忍。
  “走吧,我送你上樓。”他沉聲道。
  可,一聽到他的聲音,聞到他的氣息,素妍情緒頓而激動。
  “不要碰我!走開、你走開!”她駭聲尖叫,掙脫他的手,驚步後退。
  “你!”眼色一沉,羅德•奧古曼疾伸出大掌,緊鉗住她雪白手腕,緊繃酷寒容顏,拖著她一塊走。
  “你不要抓我、不要碰我!你是壞人,你走開、走開!”
  被擠出人群的威廉,一聽到白素妍的尖叫,急得想衝走入群,想把她拉出圍觀的人群。
  但下一秒,剛剛還在人群裏哭叫、掙紮的素妍,已經被拖到人群外。“想回房間,就給我安靜!”
  “不要,我不相信你!”他不會這麼好心幫她的!
  “給我住口!”她的失控,教羅德表情更顯陰沉。
  “你是壞人,我不要聽你的話,我不要住口,你是壞人!”掙脫不開他有力鉗制的白素妍,一身狼狽,發絲散亂,神情慌亂。
  “帶她上樓休息!”走出人群,他看見威廉與拿著白手杖聞聲趕來的安娜,即將她拖至兩人面前。
  因此突發事件而漸漸吵雜的環境,與四周接近喧嘩的人聲,教原就因眼盲而缺乏安全感的白素妍。心驚惶。
  “不要、不要碰我!放開我、你們快放開我!”
  就像是已被逼至絕境,白素妍淚瞳一瞠,為保護自己,驟然舞爪攻擊緊抓她不放的羅德。
  “放開我、我叫你放開我!”被一波波恐懼重重包圍,素妍慌到極點。為求脫身,她奮力掙紮。
  霍地,她瞠瞪驚瞳,一低頭,一張口,發狠咬住扣住她手的大掌——

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4:13 PM

第三章
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,驚動撒皇飯店高層。一趕到現場,飯店
  經理大驚失色,緊急派人將差點就被咬下一塊肉、血流不止的羅德•奧古曼送醫。
  至於闖禍的白素妍,則被安娜送回房間,避免她再失控傷到其他客人。
  眾飯店高層主管,相當擔心自素妍事件,會間接影響撒皇飯店與奧古曼集團向來友好的關係,不過,事情似乎沒他們想像的嚴重。
  因為對白素妍的失控舉止,羅德•奧古曼並不追究,只要求他們要特別注意她,別再讓她一人落單。
  而一結束在法蘭克福的工作,羅德•奧古曼即搭專機返回到柏林。
  利用十多天時間,他不眠不休盡速處理完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。
  這天下午,他抽空參加財務部與海外事業部的聯合會議,聽取多項海外業務發展投資計劃。
  長達兩小時的會議已結束,在座高層主管及專員,皆放鬆緊繃多時的神經,閒聊起海外股市。
  “真沒想到約特公司今天的股價,又是跌停板。”
  “誰讓他們暗中操盤,想收購我們在美洲的分公司?哼,我看再過一陣子,沙特公司就可以宣佈破產了。”
  “得罪我們執行長,就活該他們倒大楣……”
  身穿名家設計西服,羅德•奧古曼坐於角落位置,翻閱一頁頁海外投資獲利數據報表。
  他想專心工作,但是長時間工作,又未有充足的睡眠,羅德明顯感覺自己最近的精神變得很差,而且還經常分心想起遠在法蘭克福的她。
  他實在不應該再把時間浪費在白素妍身上,但是他好奇她的親人,為什麼會把失明的她送到德國旅遊,而後,又把她丟在飯店裏不聞不問。
  為解開心中疑問,在回到柏林後,他立即派人調查她的資料。
  調查報告在最短的時間裏,送到他面前。原來,白素妍的父親與兄長白茂詮,是同父異母的兄弟,雖然自家老爺生前就已經把名下財產平均分配給兩人,但兩人發展卻大為不同!
  十年過去,白素妍的父親,成立白氏企業公司,而白茂詮則因為投資失利,輸掉手中所有財富,長久以來,一家三口全靠白素妍父親的援助。
  但,令人遺憾的,白素妍雙親因意外車禍死亡後,白茂詮一家人不僅沒有善待因車禍而失明的白素妍,甚至,還計劃侵佔屬於她的一切。
  只是,她的遭遇,雖令他同情,但他明白自己不應該也沒理由,插手、幹涉她與親人間的事。
  畢竟,對他而言,她不過是個陌生人,只是,既是陌生人,為何離開法蘭克福十餘天後,他對她的記憶,卻依然如此鮮明?
  擰眉盯看自己因她而縫了數十針的傷手,羅德眼裏有著不解與疑惑。
  “執行長,你的手傷好點了吧?”經理注意到他看手的動作,關心問。
  然,愣了下,羅德繼續翻看手中資料,不予回應。
  被完全忽視,經理摸摸鼻子,看向一旁因為沒事而開始發呆的科弗。
  “科弗,執行長好像是在法蘭克福受傷的喔?”
  “對啊、對啊!”聊起主子的私事,他的精神來了,“在飯店睡一晚,隔天起來,就看見他的手被包起來了,奇怪吧?”
  “知道原因嗎?”
  “廢話!當然不知道,執行長怎麼可能跟我們聊這種事?”聽到兩人交談,凱恩一邊打呵欠,一邊對經理翻白眼。
  “說的也是。”經理瞭解點頭。他們家主子,向來只跟他們談公事,從不浪費時間聊私事。
  “對了,我記得你們上星期就是住撒皇飯店,是吧?”
  “沒錯,有問題嗎?”張開四肢,麥格懶散地拿椅子當沙發靠。
  “那你們有沒有看過傳聞中的那個女孩子?”
  意外入耳的話題,教羅德翻頁的手,頓了下,眸光微沉。
  “誰啊?叫什麼名字?漂亮嗎?什麼背景?”翻看手中雜志,卡非一手拄著下巴,隨口問問。
  “名字是不知道,不過聽說是從臺灣來的,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小姐,長得還挺好看的,可惜眼睛看不到,是個瞎子……”
  “眼睛看不到又如何?”放下手中的筆,羅德•奧古曼冷眼看向正說著八卦的部屬。他方才出口的所有描述,全都指向白素妍。
  “呃?”經理一呆。
  “對啊、對啊,是瞎子又怎樣?犯法啊?瞧你那是什麼態度?”發現上司難得對他們的話題感興趣,一旁幾人紛紛加入閒聊中。
  “就是嘛,難道眼睛瞎了,就不能長得漂亮?”
  “一點愛心也沒有……經理,你真是教我們失望!”
  “真沒想到你是那種人!”聰明的眾人,齊聲譴責。
  “哎!”經理急忙解釋,“我沒歧視她的意思,你們千萬不要誤會!”
  “那你快把話說清楚嘛!”
  “就我有個朋友到法蘭克福玩,曾在撒皇飯店遇過那個女孩幾次,還跟她說過幾次話,對她印象很好,可是後來幾天,就再也沒人見過她了。”
  “那就是離開飯店了嘛。”凱恩猛翻白眼。哇,這麼無趣的話題,執行長哪還會感興趣?可一轉頭,凱恩瞪凸了眼。
  他發現自家主子不僅聽得相當專心、認真,甚至,還開口接了話。
  “是離開了嗎?”羅德濃眉微擰,問出同樣的問題。
  “不是,根據我朋友的說法,她人還在撒皇飯店,只是,她把自己關在三0一八號套房,拒絕走出房門一步。”
  “把自己關在套房裏?”皺著眉,羅德拿起鋼筆,在執行長欄位上簽下全名,“為什麼?”
  “真正的原因,沒人知道,不過,我朋友聽到一些風聲,說她好像傷到飯店一名很重要的客人,承受到不小的壓力,可能瘋了……”瘋了?突如其來的兩字,令羅德•奧古曼愕怔藍眸,驀然轉頭看向正說得口沫橫飛的經理。
  她,瘋了?
 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,嚇壞白素妍了。一連十多天,她不敢離開套房一步,也拒絕別人的接近,她把自己關在三O一八號套房裏。
  因為她害怕失明的自己,在無意間,又會再帶給別人麻煩,又會再連累別人,她也怕會再被人恥笑,更怕被人罵。
  所以,她把自己隔離起來,不讓自己再有傷害別人的機會,也不讓自己成為別人的困擾,更不讓自己變成“壞人”口中的麻煩。
  最後,她幹脆誰也不見了,就連飯店經理前來關心問候,她也不見。
  不過,當安娜被推派前來跟她溝通,她也會告訴安娜,只要堂姐一來接她,她馬上就會走,絕不會再給他們製造麻煩,就只要求他們別理她,別讓她真的變成他們的問題。
  那,他們為什麼還不放心?為什麼還一直來吵她?他們是想趕她走嗎?
  叮鈴……門鈴聲不停地響著。
  緊搗著耳朵,白素妍臉色蒼白,害怕地縮著身子,坐在床邊角落。
  終於,門鈴聲停了。
  眨了眨飽受驚嚇的空洞黑眸,素妍伸出顫抖的手,探向櫃子上的電話。
  拿起話筒,她摸著電話上的數字鍵,按下一組專線號碼,再把話筒緊緊地貼向耳朵。
  “大伯……”電話一通,她哽聲喚。
  “素妍啊,是不是你怕母到了?”電話彼端傳來白茂詮虛偽的慈藹。
  “不是,我等好久了,可是伯母都還沒來……大伯,我想回家……”
  “我知道你想回家,可是最近公司忙,我實在走不開。”
  “那沒關係的,我自己回去好不好?我不要留在這裏……”她哭泣著。
  “那怎麼可以,太危險了!”白茂詮臉色大變。他好不容易才把她丟到國外去自生自滅,現在怎麼可以就這麼讓她回來?
  “大伯,不會的,我可以先請飯店幫我訂機票,再搭計程車到機場,到時候,航空公司會有人帶我登機,這樣我就可以回臺灣……”
  “絕對不可以!”
  “大伯……”
  “素妍,你乖、聽話,再等等,我想你怕母應該就快到了,她可能是半路被什麼事情耽擱,所以才晚了幾天,你別急,慢慢等。”
  “可是,我……”聽到同樣的回答,白素妍紅了眼眶。
  “我看我還是讓婧紅去接你好了,那丫頭實在是太不像話了,居然把你丟在飯店,就自己跑出去玩!”電話彼端的白茂詮,故作生氣罵道。
  “不要,大伯,你不要罵姐!”想到堂姐白婧紅的性子,白素妍嚇得急聲道:“是我自己不跟她去的,你不要怪姐!”
  “但是她把你一人丟在……”
  “我沒事,我很好,我、我會乖乖等伯母來接我的,大伯你去忙吧,我不吵你了,再見!”噙著淚水,素妍匆匆掛上話筒,結束通話。
  她想哭,可是她知道哭無濟於事,也不能解決事情,她只能繼續等待。
  摸索著床邊,她下床,想到浴室洗把臉。循著不知撞碰過幾次,才找到的安全路線,素妍沿著墻邊,一步步往浴室走去。
  突然,一股隱約可聞的古龍水味,飄進她鼻間。
  “誰?是誰在我房間裏?說話啊!”止住前進步子,白素妍眼色驚惶,轉望四周,驚聲喊。
  “我。”低沉的嗓音,在黑暗中響起。
  啪,室內燈光乍亮。身穿名牌休閒裝,羅德•奧古曼手按墻座開關,冷眼凝看臉色蒼白的她。
  十多天沒見,她變得更為纖弱、憔悴了,而他不喜歡她這樣的改變。
  “你是?”不陌生的語調、不陌生的嗓音,嚇得白素妍急步後退。
  雖然看不見,但,她記得他的聲音,記得他身上的味道,也記得那天他對她的嚴厲斥責與怒罵。
  “你怎麼會在這裏?”
  “我怎會在這裏?”看著她,他想了下,簡單道:“內疚吧。”
  雖然,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善心人士,但那一晚他不僅罵她,還把她嚇得淚如雨下,甚至失控傷人,要是她真因此而發瘋,他多少會良心不安。
  不過幸好,現在的她看起來除了臉色蒼白了些、纖弱了點,也一樣伯他外,一切似乎都還算正常。
  “內疚?”她不懂他在內疚什麼,“你不是退房了嗎?安娜明明說你已經退房,走了,回柏林了!”
  “我是回柏林了。”
  “那為什麼你還在這裏?還在我房間裏?”背抵墻,她驚聲問。
  “這……”
  聽到她的質詢,一直站在旁邊當啞巴的飯店經理,趕緊上前說明。
  “白小姐,實在很抱歉,因為實在太多天沒見到你,羅德先生跟我們都相當擔心,因此我們才依飯店安全條例,擅自開門進入,還請你原諒。”
  擔心?這個羅德先生會擔心她?素妍表情一怔。
  霍地,她眼色驚變,急搖頭。
  “不可能!”憶起前次的事,素妍又驚又怕,縮往角落,紅了眼眶。
  “他不可能會擔心我,他是來罵我的,他一定是來罵我的!”
  “白小姐?”羅德與經理皆被她的反應嚇到。他不知道她竟這樣怕他。
  “我知道一定是我又帶給大家麻煩、又連累了誰,所以,你今天才又特地跑來罵我的,對不對?”怎麼辦?她又惹他生氣了,他又要罵她了!
  特地跑來罵她?他有那麼勤快?羅德愕擰濃眉。
  “可是、可是我又沒做錯什麼,你為什麼還要跑來罵我、兇我?”鼻頭一酸,她淚水盈眶。“我、我現在都很乖的待在我應該待的地方,又沒有四處亂跑,也沒有找別人麻煩,我很乖的,真的!”她嗓音哽咽,大聲強調。
  “白小姐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,你誤會羅德先生了。”眼見白素妍情緒莫名激動,擔心她會再失控攻擊羅德,經理一邊安撫她,一邊急著想把羅德請出套房。
  “羅德先生,既然已經確定白小姐平安無事,那我們快出去吧!”
  然,盯著白素妍驚懼的雪顏,羅德•奧古曼是一動也不動。
  “羅德先生?”猜不出他的想法,經理急死了。
  “你出去。”
  “但是……”對上他幽冷藍眸,經理打了個冷顫,立即改口,“是!我馬上出去,如果有事就請喊我一聲,我就在門外。”
  “不要、不要丟下我……”素妍急聲想喊住飯店經理。
  但,沒聽到她的呼喊,飯店經理已經順手帶上門。
  喊不回能幫她的人,白素妍噙著淚水,緊貼著墻壁移動步子。她想躲進浴室裏,但才移出的步子,驀地縮回。路被他擋住了!他沒出聲,但她就是知道,因為,那一股屬於他的味道,已經包圍住她。
  “你到底想怎樣嘛?”進退無路,咱素妍緊握十指,瞪大淚瞳。
  “你……”走近她,他凝眼俯看她淚溼的顏,拾手碰她。
  “你!”觸上頰的手,教白素妍直覺就想揮開。但,揚手揮碰到他掌上的紗布,想起那天自己曾狠狠咬傷他,白素妍瑟縮了下。
  “對不起,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咬****的,我……”縮向墻角,她想避開羅德的碰觸,但他的手如影隨形,不斷拭去她不停滑落的淚。
  “好了,別哭了,”不再是令人畏懼的威冷喝厲,羅德放緩聲調。她的眼淚,教他心軟。
  “嗯,我不哭。”怕再挨罵,也不敢不聽話,素妍含著淚,點著頭,不忘為自己說話,“我、我有聽你的話,都留在房間裏,我哪裏也沒去。”
  “你……”他沒想到自己的幾句話,竟會對她造成這樣的影響。
  他不過是個陌生人,她就如此在意他的想法,那要是她的親人,隨口說幾句較嚴厲的話,她不就……想起方才她與親人的通話,羅德神色凝重。
  “我真的沒再麻煩別人了,所以你……你不可以再罵我,也不可以再兇我了……不可以的……”不想再挨罵,也不想再被兇,她又哭得淚汪汪。
  “我現在沒罵你,也沒兇你。”她的畏怯與哭泣,令他不舒服。
  “可、可是你來了!”她噙淚指控,“來了不就是想罵我、兇我嗎?不然,你怎會在這裏?”
  “這——”這個時間,他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,他應該要在柏林參加一場商業應酬才是,但,他還是因為她南下。
  “那是因為你的情況,令人擔心。”牽起她的手,他讓她坐回床上。
  “情況?什麼情況?我又沒怎樣……”沒聽到應有的怒罵,卻意外聽到擔心,白素妍眨著水瞳,望著他的方向,表情好無辜。
  “有,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裏,讓大家都為你擔心。”
  “可是,是你叫我不要隨便亂跑的,你說我會造成別人的麻煩,還會連累別人,你還說……”
  “抱歉。”突來的道歉,止住白素妍才要出口的話,也止住她的淚水。
  他跟她道歉?他真的不是來罵她、兇她的?
  “那天,我以為你是故意找飯店人員麻煩,想整他們,想看他們因你而受罰,因此才插手,沒想到,你是因為看不見,才……抱歉。”
  “可是你知道後,還是兇我、罵我,又欺負我。”再次想起那天的事,素妍頓覺委屈。
  “我沒有欺負你。”他皺眉。
  “你有。”
  “我沒有。”
  “你明明就有!”
  “我沒有。”相對於她情緒明顯的高低起伏,他的心顯得深沉。
  “你有、你有、你有!”忘了哭泣,素妍氣惱地要他承認做過的事,“我說過了,我沒有。”他再次強調。
  “你明明就罵我,還兇我、吼我!”
  “對於這幾項指控,我可以承認,也可以道歉。”
  “那你還說沒有欺負我?”
  “我並沒有欺負你,我只是一時錯怪你、誤會你,如此而已。”捺住性子,羅德難得地再一次為自己的行為作解釋。
  “可是你明知道我看不見,還大聲罵我、兇我,本來就是在欺負我!”
  “白素妍!”他表情己變,可惜,她看不見、不知道,還繼續指控他當天的惡劣行徑。
  “我又沒說錯!”知道他不會再罵她,心中恐懼褪去,她膽子變大。
  “你當然說錯了。”他臉色難看,認為她超過了,“欺負是蓄意的,而錯怪、誤會是無意的,再說,我道歉了,不是嗎?”
  “可是,你——”
  說不贏他,白素妍氣得別過頭,不理他。“我不要跟你講話,你出去!”
  白素妍站起身,想送客,但不理會她的逐客令,羅德•奧古曼冷瞥她一眼,轉身逕自察看她房間的每個角落。
  他對她這陣子“自生自滅”式的生活,相當好奇。
  “我說你可以走了!”她發現他根本沒離開的打算。
  “等我想走,自然會走。”瞥她一眼,羅德繼續四處逛、四處看,連衣櫥也開來看。
  “真沒想到,你可以把這裏維持得這麼幹凈、整潔。”而且空氣中,還訛有一股淡淡的咖啡香。“你……”被一個大男人逛房間,她神色不自在。
  “聽說這十多天來,你沒叫過一次客房服務,那你都吃些什麼?”他轉看消瘦不少的她。
  “姐出去前,有買零食跟餅幹給我……”她不想回他的話,可是嘴巴就是自己答了。白素妍懊惱地搗住嘴。
  轉頭,他看見茶幾上的水杯,和一大袋已經開封,但還沒吃完的餅幹。
  “跟我走。”伸出手,他握住她。
  “走?你要帶我出去?”素妍搖頭,“不可以的,我現在不能出去,不然,萬一伯母跟堂姐來了,找不到我,她們會緊張的。”
  “緊張?”回身,他望進她清澄似水的黑瞳,冷笑,“你真的認為她們會因為看不見你而緊張、著急?”
  “我……”突如其來的質詢,教白素妍眸光閃爍,“會的,她們……”
  “會?”羅德聞聲,唇角諷揚,“是嗎?可惜,我不信。”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4:14 PM

第四章
 他帶她下樓用餐,讓她吃了一頓自來到德國後,最為豐盛的一餐。
  吃著烤得香嫩多汁的豬腳,素妍吃得好開心,也好滿足。
  餐間,她眉眼揚笑,嘴角梨窩閃現,就像回到他初次發現她的那一刻。
  素妍覺得自己的心,好像被他一頓晚餐收買了,因為,她忽然發現他似乎沒有她想像中的那樣壞、那樣不講理。
  餐後,羅德將她帶回自己位在三十八樓的皇級套房。
  “這不是我的房間。”才步進超奢華的皇級套房大門,白素妍即因為感覺不對而停下腳步,拒絕前進。
  羅德聞言,揚眉,意外她對四周環境的敏銳感觸。
  “這是我在撤皇飯店的住所,以後你就睡這裏,我不在這的時候,會有人過來陪你。”
  “要我住這裏?為什麼?”她不解,繼而搖頭,“不可以,伯母他們會找不到我的。”
  “放心吧,只要有人找你,飯店人員自然會請他們到這兒來。”冷撇薄唇,他嗤笑一聲,推她前行。
  “可是……”扶著墻壁,她回眸望他。
  “沒有可是,走吧。”握住她纖長的五指,羅德放慢步伐,帶她穿過通道,轉進大廳,直進主臥房。
  放開她的手,羅德當她不存在似地,快速換下身上休閒服。
  然,才回頭,他發現她早背過身子。
  “過來。”
  猶豫了下,素妍紅著粉頰,慢慢走到他面前。
  “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,但是……但是我聽得見……”低下頭,她神情羞赧,小聲道。
  “就看不見了,聽見又如何?有差嗎?”他一臉的好笑。
  羞紅褪去,她臉色難堪,不語,沉默。
  “你的行李,我已經請安娜送過來,就放在你現在左邊三步的地方。”
  略過她的難堪,他轉開話題。
  “你連我的行李,都搬來了?”摸到自己的行李箱,她瞠眼。
  “有問題嗎?沒問題就休息吧。”他已經累了。
  “我不要睡這裏!”
  他臉色暗下。
  “你原來的房間就只有一張床,要我去睡沙發,那是不可能的事:除非,你打算跟我同床共枕,那我可以考慮跟你一塊換房間。”
  他是不可能會放著舒適的大床不睡,而去擠她房問裏那張窄小沙發。
  “我、我又沒要你跟著我!”她粉頰驀紅。
  “我知道,但你必須跟著我。”
  “為什麼?”
  “你話太多了。”羅德轉身往外走。他今天的解釋,已經超過限額。“是你不講理……”她跟著離開主臥房。
  “羅嗦。”
  “是你自己莫名其妙!”聽著他的聲音,她追著他。
  “去睡覺。”
  “我不要,我要回自己的房間!”
  “再吵我就把你打昏!”一停下腳步,轉身,他狠話出口。
 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冷顏少語、自製力一流的男人,但打從遇上她的那天起,他發現自己活像是個有暴力因數的偏激男人!
  “打昏我?你……啊!”不知道他腳步停下,素妍直直撞進他懷裏。
  砰、喀!她的額頭,撞上他的下顎。
  “該死!”
  “晤,好痛!”搗著撞紅的額頭,白素妍痛得柳眉緊擰,彎下身子。
  “痛死活該!”身形高大的他,氣得一把拎起嬌小的她,拖往主臥房。
  她咬唇,瞪眼,掙紮。
  “瞪我?是我讓你來撞我的嗎?再瞪,小心我拖你去撞墻!”看見她的表情,羅德一邊走,一邊念,一邊不忘揉她撞紅的額頭。
  “你……”
  “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跑那麼快,跟這麼緊!”
  “我……”
  “眼睛看不見,就安分點,慢慢走,不要以為別人背後有長眼睛,知道嗎……看見你就要自動讓路!”
  “我只是……只是想請你帶我回三O一八……”
  “你!”止住前進的步伐,羅德•奧古曼酷顏難看。
  “帶我回三O一八,好不好?拜託。”不跟他吵,她改了口氣。
  但,聽她一開口就是想回三0一八號房,一刻也不想待在他身邊,羅德心情無端由的更糟、表情更難看,惡眼狠瞪她美麗但無焦距的瞳。
  “你……你怎麼不說話了?”聞得到他的味道,卻聽不見他的聲音,素妍緊張扭絞著身前十指。
  “你是不是又生氣了?”她很怕他生氣。
  “沒、有!”他咬著牙。
  “那帶我回三0一八號房,好不好?”松了口氣,也放了心,白素妍笑開白凈雪顏,再次提出回房的請求。
  “進去睡覺!”耐性已盡,羅德惡言惡語轟她進房間,酷顏緊繃,轉身想回隔壁側房,盡快上床休息。
  “可是——”她探頭出房間。
  “給我閉嘴!”
  可,素妍聽話閉嘴了嗎?當然沒有,她繼續跟出來,繼續跟他吵著要回三O一八號房,但一律被羅德狠心拒絕。
  問他為什麼不答應?他心中沒答案,他只要她安靜睡下,別吵他休息。
  終於,她不再吵了,羅德以為自己能安心睡了,但——
  啪!半夜,一聲瓷瓶碎地聲,將躺在睡房大床上,又累又倦但卻失眠的他引至大廳。
  按亮大廳的水晶燈,他看見白素妍拉著行李箱,一臉驚嚇地站在花瓶碎片中。
  “你到底在做什麼?”
  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我……”怕被罵,她驚搖頭,猛搖手。
  “不是故意的?,”掃視已經碎了一地的東方古董花瓶,羅德強壓心中怒,寒著臉,將她拉離原地。
  “不是故意的就這樣,那你要是故意的,這房間不就被你拆了?”
  “對不起,我……我……”迎面而來的憤怒,教她害怕。他又生氣了。
  “你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嗎?”憤手耙過一頭亂發,他氣惱問。
  連續一個多月的海外視察工作,他的精神一直都處於緊繃狀態,回到柏林後,雖能梢喘口氣,但積壓多時的工作,還是讓他沒有足夠的時間休息。
  花了十多天的時間,他好不容易追上工作進度,可以休息了,但卻又為了她的事匆匆搭機南下,看看現在……該死!他,他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煩!
  怒到極點,羅德•奧古曼憤手一揚,掃落一旁的煙灰缸。
  鏗鏘!玻璃碎滿地,她雙肩一顫,再次被嚇到。
  “你……你不要嚇我,不要欺負我……我要回三O一八號房……”抿著唇,她含著淚,可憐兮兮。
  “隨便你!”他怒氣衝天,轉身就回房。
  隨後,在床上休息的他,就不時聽到來自大廳的碰撞聲,直到淩晨三點左右,那些撞擊聲才慢慢消失。
  隔了二十分鐘,大廳不再有聲音,羅德起身走出睡房,來到大廳。
  看著被她撞離原位的沙發組、茶幾,及一些傢俱擺設,再看著倒放在落地窗前的行李箱,以及因為找不到門離開,而窩在墻角無助哭泣的她,羅德嘆了聲無奈。
  “起來吧。”傾身,他想扶起她。
  “我要回三0一八……”聽到他的聲音,她抿咬著唇,微聲哽咽。才觸上她的手,頓停,收回。
  “那你就繼續吧,我真的累了,實在沒太多精力,再陪你亂下去。”丟下一句,他轉身就走。
  知道他又生氣了,素妍淚眼濛濛,又驚又慌的朝他急伸出雙手。輕觸上他的衣角,她轉手緊緊扯住,不讓他走。
  “不要……不要生氣,拜託……”
  “你——”扶住她,他冷眼凝她。
  “我聽話就是了,你不要生氣,不要又丟下我,不要不理我……”
  咬著唇,她盈眶淚水瞬間滾落。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裏,又沒人可以幫她的不安全感,教白素妍再也忍不住哭泣。
  “聽話?你保證?”
  “我……我保證。”她噙淚點頭。
  “那好,不過你得再答應一個條件。”他凝眼俯看又是一張淚顏的她。“條件?”
  “不準哭。”他討厭她哭泣的模樣。
  “好,我不哭就是了!”胡亂抹去頰上的淚水。
  “那起來吧。”
  “嗯。”素妍聽話急忙起身,但一個不穩,就往旁邊撞過去,“啊。”
  “小心!”羅德擰眉,大掌伸出,攔腰摟回她。
  “謝、謝謝。”碰觸他溫熱的胸膛,聞到他男人的氣息,白素妍粉頰乍紅,羞步後退。
  一手拉過她的行李箱,一手握著她的手腕,羅德同她再次走進主臥房。放下她的行李箱,他將她帶到床邊。
  “上床吧。”三字說完,他轉身想回隔壁休息。
  但會錯意的白素妍,一聽就嚇到,黑瞳一瞠,即自他身邊驚步跳開。
  “不要!”
  “又怎麼了?”他覺得向來冷靜的自己,就快被她逼瘋了。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一再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!
  “我……你……”她眼色緊張,緊絞身前十指,難以啟齒。
  “說!”他吼。
  “我、我不要跟你上床……“我……習慣自己睡……”低下倏染紼紅的容顏,白素妍神色羞慚,鼓起所有勇氣,小聲說。
  “上床?你以為我想跟你……”看著雙頰漲紅,一副就快鑽地模樣的白素妍,羅德對她看似復雜但卻單純的心思,感到好氣又好笑。
  她會錯意了。不過,不是他對她沒感覺,而是最近的他,累得只想好好休息睡個覺,根本不想讓任何女人來分享他的床。
  不過,既然她開口了……一道惡意,劃過他的眼。
  “你不想跟我上床?沒關係,我想就可以了。”她整了他一晚上,也該他回整她一次。
  “啊,你?”
  “還想跑?這時候你能跑哪去?”一把拉過急旋過身就想跑的素妍,他故意將她壓上床。
  “沒有我的同意,沒讓我滿意,你以為你逃得掉嗎?”他故意道。
  “你、你不要這樣嚇我……”他的逾矩行為,嚇得素妍拼命掙紮。
  “該死!”驀地,他臉色驟變,低聲咒罵。因為她不斷扭動的身子,意外引發他胯間男性瞬間亢奮。
  “你……你不要罵我……也不要嚇我……”感覺到他緊貼住她腿間的亢奮男性,白素妍慌得更想用力推開他,還四肢齊動想掙脫他的鉗制。
  可,她慌亂槌打踢動的四肢,卻教原只是想整她的羅德,生理反應更為明顯激昂,苦不堪言。
  “夠了,不準再動!”他酷言緊繃,厲聲說!喚醒的昂首欲望,令他全身繃緊而難受。
  被他一吼,白素妍全身僵直。
  “再動,就別怪我用強的,到時候,後果自行負責!”
  盈怒貫耳的可怕威脅,令白素妍嚇得睜大圓瞳,像尊雕像般地僵躺在床上,動也不敢動一下,就怕他的恐嚇會成真。
  一段時間過去,羅德移動壓在她身上的高大身子,想離開大床回隔壁休息,但沁人鼻問的幽淡香味,卻教他不想下床,不想離開她。
  “放鬆身子。”太過僵硬的身子,教他枕難眠。“可是……”
  “就放鬆身子,讓我好好睡一晚,可以嗎?”嘆口氣,他無力道。
  “你很累嗎?”似聽出他話裏的倦意,她小聲問。
  “是很累。”閉斂藍眸,他承認。
  只是睡一覺,沒關係的。不再說話、不再亂動,素妍強忍心中羞澀,吐出一口長長的氣,要自己不再那樣緊張與害怕。
  感覺到她身子的柔軟,羅德滿意,唇角有了笑。
  “你很聽話。”張眸凝視她羞澀紅顏,他抬手霸住她的腰。
  “你……”她緊張了下。
  “什麼都不要說,睡吧。”凝看她豐潤微動的唇,他喉結一動,閉眸深呼吸,不看她柔潤且泛染誘人色澤的唇。
  吵了許久,她也累了,才幾秒鐘時間,就已放鬆身子,沉睡入眠。
  張開雙眼,羅德•奧古曼盯看臂下的恬靜容顏。
  揚手撩開她頰上的幾縷柔發,望著她香甜睡顏,他唇角微勾,埋首她頸窩間,閉上藍眸,呼吸著來自她身上的淡淡甜香……一整夜。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6:36 PM

第五章
 羅德•奧古曼發現在法蘭克福的這三天,他的睡眠品質變得相當不錯。
  他認為這可能是因為他暫時拋開工作,專心休息的緣故,但也有可能是因為每到睡覺時間,他就把白素妍霸在身邊“陪睡”的關係。
  一連睡了三天的好覺,羅德•奧古曼在星期一上午,與白素妍吃過一頓豐盛的早餐後,即神清氣爽搭機返回柏林上班。
  白素妍以為一切就這樣結束,以為自己不可能會再見到他,因此,當羅德前腳一走,她後腳就跟著奉命前來陪她的安娜,回到三O一八號房,繼續等待她臺灣親人的到來。
  可她萬萬沒想到,禮拜五這天他又來了。
  早猜到白素妍一定又跑回三O一八號房,羅德•奧古曼一下飛機,來到撒皇飯店,就直接到三O一八號房找人。
  但白素妍說什麼都不開門,一會,不再聽到敲門聲,她以為他走了。
  可是,幾分鐘過去,羅德•奧古曼拿著她房間的備用磁卡開門,登堂人室抓她陪吃飯 ——
  “你、你怎麼可以一再強迫我陪你吃飯?”她抗議。
  “總是要吃飯,一塊吃,有差嗎?”他冷冷回道。
  吃完飯,他又拖她回到位在三十八樓的皇級套房。
  “我的行李跟換洗衣物,還在三O一八,我要回去洗澡!”她一邊找藉口要離開,一邊還轉著腦子,想著回去後該怎麼鎖門,才不會再被他闖入。
  但是他沒答應讓她走,只打了一通電話。
  不久,一整組全新的盥洗用具,以及數套名牌服飾,連同貼身衣物,全被堆放進她手裏。他已經懶得再找人把她的行李搬來搬去。
  “現在,你可以進去洗了。”把她推進浴室,他順便再提醒她如何使用裏邊的高科技衛浴設備,避免她一個不小心燙傷自己。
  三十分鐘後,兩人先後回到大廳。
  羅德•奧古曼霸住長沙發,打開電視一邊看新聞,一邊看公文,後到的白素妍,則窩在單人沙發裏,聽他丟給她的耳機音樂。
  大廳的氣氛,靜謐而溫馨,直到十一點鐘聲響起——
  合上公文檔案,羅德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摘下她的耳機,拉起她。
  “該睡覺了,走。”他的口氣,氣死人的霸道,也氣死人的酷。
  “你怎麼可以又要我陪你睡覺?”素妍紅著臉抗議。
  “羅嗦,又不是沒一起睡過。”
  “你……我又不是酒家女、又不是妓女,你怎麼可以這樣強迫我?”
  “酒家女至少要陪酒,你陪了嗎?”
  “沒有。”她瞪眼。
  “那妓女也要脫光衣服,才能陪男人上床睡覺,請問,你脫了嗎?”
  “沒有。”她咬牙。
  “那就表示我沒拿你當酒家女,也沒拿你當妓女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走,睡覺去。”
  兩人間的暖昧關係,早在撒皇飯店傳開,而在飯店眾員工眼中,羅德除了是他們飯店的重要客人外,同時也是白素妍的保護者兼監護人。
  因為,他雖然以強迫方式,命令白素妍住進皇級套房陪他睡覺,但是他也聘請專人在他不在法蘭克福的期間,陪伴在她身邊,甚至,他也代為決定她的食衣住行育樂,為她安排所有的生活。
  當然,被他管束的白素妍,多少還是會鬧性子、跟他抗議,可是鬧到最後,抗議到最後,態度強硬的羅德,總是勝利的一方。
  無法改變羅德的專制行為,白素妍只得靜心等待有一天,他會因為覺得無趣而自動在她面前消失。
  只是,羅德•奧古曼早已經習慣有她在身邊“陪睡”的日子,絲毫沒有任何無趣徵兆出現。
  倒是白素妍在“陪睡”一個多月後,依然不太習慣身邊有個男人……
  “啊!”
  一早醒來,發現自己的腰上,平白多了一隻男人的大手,白素妍嚇得花容失色、尖聲驚叫,一坐起身,就往床下摔。
  “小心!”每次都被她一聲尖叫嚇醒的羅德,還沒張開眼睛,長臂就已經快速朝她尖叫的方向,疾伸過去。
  他想及時撈回她,可是驚惶失措的她,已經重摔落地,砰!
  天!抬手搗住臉,羅德•奧古曼驀閉藍眸,無力呻吟,為她無聲喊痛。
  都已經“陪睡”一個多月了,她竟還……羅德覺得自己就快被她打敗。
  忘了床上的男人就是羅德,當他是半夜爬上她床的惡狼,白素妍強忍痛意,急扶床柱站起,轉身想逃進浴室。
  但,她忘了自己又被換房間,並不在三O一八號套房。
  她一再向前衝撞——
  砰!她撞上對面的墻。
  咚!她撞倒高腳坐椅。
  叩!她跑去跟房中圓柱問好。
  砰!衝力過大,她攔腰撞上長沙發,還翻了過去,啪!
  我的天!羅德捂住眼不看她一身狼狽,趴倒沙發上,掙紮坐起的糗樣。
 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,她浴室還沒找到,就已經把臥室裏的傢俱,撞得東倒西歪,也讓自己身上多了數道瘀痕,還眼冒金星。
  但忍住痛,一起身,她又開始橫衝直撞。
  “停!”才放下手,就看見她急步衝向前面的陽臺落地窗,羅德霍瞠藍眸,疾身翻下床,厲聲制止她的衝撞。
  聞令,白素妍一呆,在撞上落地窗前,止住衝前的步子。
  “你——”眨動驚眸,她氣喘吁吁,回望聲音來向,同時記起昨夜他又再次出現,又再把她拎回皇級套房的事。
  “羅德先生?”
  “記起來了?”走到她面前,望著她,羅德沒好氣地拂過她淩亂的發。
  “我以為……以為……”原來是他。安了心,她也嚇軟了腿。
  及時攬住她下滑的身子,他緊摟住她。
  “以為有人闖進三O一八,佔你便宜?”
  她雙頰驀紅,急忙站穩腳步,推開他,低下頭。
  “你想太多了。”帶她進浴室,羅德再次教她使用高科技衛浴設備,也再一次提醒她小心。
  “又教又提醒……”當她三歲小孩。她鼓漲微紅的雙頰,咕噥埋怨。
  “你有意見?”
  “都教那麼多次了,我再笨也記起來了。”抱怨也要有勇氣。
  “是嗎?那我睡在你旁邊這麼久了,怎就不見你記住?”他冷言堵她。
  “那是——”她雙頰躁紅。
  “沒一次是安安靜靜醒來的……”他藍眼瞟她。
  抿著唇,她低下頭。
  “拿去。”他將掛在墻上的毛巾,抽出給她,隨即轉往隔壁睡房梳洗。
  十五分鐘後,他走出浴室,一邊拿毛巾擦拭溼發,一邊轉進辦公室打幾通國際電話,再吩咐客房服務送午餐。
  回到主臥房,他看見身穿素白洋裝的白素妍,已經端坐在沙發裏。
  聽見他的腳步聲,素妍起身,轉向他。
  “餓了吧?”他發現她淋了浴。因為她身上原有的甜香,被他慣用的男性香皂取代,溼淋的發梢也還滴著水。
  “嗯。”她點頭承認。
  “午餐等一下就會送來,先把頭發擦幹。”他找來一條幹凈毛巾。
  “嗯。”接過他遞進手裏的毛巾,素妍點頭,認真而專注地擦著溼發。
  看著她慢條斯理的拭發動作,羅德記起第一次見到她時,她手捧向日葵花束,迎風行來的優雅模樣。
  可再定眼一看,瞧見她額頭上的明顯瘀傷,羅德•奧古曼眼色頓沉,轉身找來保健箱。
  拿出一瓶撞傷外用藥,旋開瓶蓋,他沾取涼膏,往她額頭、手肘以及膝蓋等明顯的瘀青處塗抹。
  觸上額的清涼,教素妍微怔,繼而感激一笑。
  “謝謝,我沒事的。”
  “沒事?”輕力推揉她的瘀傷處,他薄唇撇揚,哼聲笑,“你真該看看現在自己的模樣,活像受虐婦女,被男人家暴一樣。”
  “騙人,哪有那麼誇張!”她不信。
  瞪她一眼,羅德繼續為她抹藥,只是越抹,他的臉色就越凝重。
  他發現除了剛撞的幾處外,她身上還有不少新傷跟舊傷。
  “為什麼你身上會增加這麼多處瘀傷?我不在這裏的時候,安娜她沒好好跟著你嗎?”
  “她有,只是,最近我聽說這兒的健身中心很好玩,也有很多、很多的運動器材,所以……”她笑得尷尬。
  “健身中心?那裏是你必須去的地方嗎?”他口氣不悅,“看看你現在的模樣,到處是青一塊、紫一塊的!”
  “眼睛看不見,難免就會跌撞,這沒什麼的。”她笑著,“而且,只要熟悉環境,清楚四周的擺設後,這些情形就都可以避免。”
  “有看過眼科醫師嗎?”羅德突然間。
  “這……有,也開過刀,可是……”她搖頭,不想多說。
  “也許你曾經手術失敗,不過現在醫學進步,我找個時間陪你……”
  他話還沒說完,白素妍已經知道他的意思,但她搖頭拒絕,拒絕再讓自己從希望的雲端,摔落絕望的深谷。
  “沒用的。”摔了無數次,痛了無數次,夠了!
  “那為什麼不習慣拿手杖?”不勉強她,他抬手順著她的發,“有它在身邊,多少可以避免一些碰撞。”
  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”她咬唇,低頭,“可是有時候,我也想跟你們一樣,自自然然的走路。”
  “你……”
  聽不見他的下文,再想到自己的情形,她苦澀一笑。
  “很難,對嗎?”揚眸望向不知名的遠方,她眸光幽幽;“就算我的外表,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,就算我走得再小心、走得再慢,對你們來說,我也還是個瞎子,還是看不見……”
  “看不見又如何?”
  素妍微怔,回眸,望向他聲音來處。
  “只是看不見,又不是世界末日。”收起保健箱,他起身,俯身凝看一臉訝然的她。
  陣陣呼至她頰上的溫熱氣息,教素妍雙頰微紅,有些緊張。
  “可、可是,一些言語上的歧視跟有意的惡整,對我們來說,遠比世界末日還要可怕……”
  “是嗎?那你就跟緊我吧。”他凝眼看她。
  “跟緊你?為什麼?”她不懂。他又不是她的誰,她怎可以一直跟他?
  “還問為什麼?願意讓你跟,是你的福氣。”
  “我可不可以不要跟?不要這份福氣?”她小心問。
  “不可以。”他拒絕,再解釋,想哄她答應,“沒人敢歧視或惡整我身邊的人,跟著我,你不會吃虧,也不必再擔心害怕。”
  “你……”乍然入耳的話,教白素妍心口一悸,微仰雪顏。
  他身邊的人?他把她當成他身邊的人了?
  “你不介意我看不見嗎?不介意我是個累贅?”
  “你說呢?”
  “這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她想了下,搖頭,“可是,我知道你對我真的很好。”想到這點,她笑瞇清眸。
  沒錯,他一直樂於跟她親近,而且,還常帶她下樓吃飯,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知道跟在他身邊的她,是個什麼也看不見的瞎子。
  “是嗎?”拿過她手中的毛巾,他拂拭她的溼發。
  “當然是!”重點頭,笑意在她眼底閃爍,“我記得好幾次,別人好像才跟我多說幾句話,還是多看我幾眼,你就以為對方想欺負我,就很不客氣質問對方“你看夠了沒?你說夠了沒?”幾句話就把他們全都嚇跑了!”
  “這,是嗎?”他微笑,不否認但也不承認。因為當時,他並不是以為那些男人想欺負她,而是認為他們有意向她示好,因此才會出聲質問。
  “當然是真的!”揚起笑顏,她望向他。其實,他不生氣的時候,對她一直都很好,可以在他身邊佔到位置,她覺得自己很幸運。
  只是,她可以一直這樣跟在他身邊嗎?而他也會一直把她帶在身邊嗎?
  從安娜的口中,她知道他是豪門少東,是德國奧古曼集團的海外部執行長,有權又有勢,那麼像他條件這樣優秀的男人,又能對她好多久?
  但是,不管他究竟能對她好多久,她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……悄悄地,一抹竄上心口的羞意,染紅她的頰。
  “你——”凝看她酡紅的嬌甜臉孔,他心緒微動。
  突然,一陣門鈴音樂響起,打斷他將出口的話。
  “應該是客房服務送午餐來了,走吧,出去吃飯。”丟開手中毛巾,羅德轉手拉起她。
  “好。”悄悄挽住他的臂膀,自素妍忍不住再次問出心底的擔憂,“你真的不怕我是個麻煩嗎?”
  “嗯。”
  “放心吧,我是處理麻煩的高手,真要處理你,是輕而易舉。”他唇角勾揚,轉手揉弄她的發。
  她太單純、太天真,又太在意別人的想法與看法,不管心裏想什麼,就全顯現在臉上,真要處理起來,肯定……有趣。
  隨著時間的過去,素妍發現自己留在三十八樓的時間,是越來越長了。
  記得以往,她總是在羅德星期一離開飯店,返回柏林時,就迫不及待想回三O一八號房。
  可是現在,她不僅不急著回去,還常在不知不覺中把一些隨身用品,一件一件慢慢從三O一八號房帶到皇級套房,最後,她連行李箱也拉來了。
  笑著謝絕安娜跟樓層服務人員的幫忙,素妍帶著盈盈笑意,自行拉著行李箱,步子輕快地沿著墻壁一步步走往電梯問。
  “素妍,你走過頭了。”安娜在後面叫住她。
  “啊?”素妍羞澀一笑,拉著行李箱往她聲音來處走去。
  “素妍,今天心情不錯喔。”看著她唇角淺笑,安娜好奇探問。
  “哪有。”她頰色微紅,搖頭,“我們快上去吧。”
  “哪有?哪沒有?看你臉都紅了。”按下電梯的關門鍵,瞅著她泛染紅暈的嬌甜顏容,安娜取笑她。
  “臉紅?我……”不知該怎麼回答,她臉頰又更紅了。
  “是不是羅德先生今天又要來?”
  當,電梯門向兩旁快速滑開。
  “才不是呢。”她嬌嗔道,“他今天要去慕尼克開會,才不會過來,你不要亂猜。”
  看見站立電梯外,高大英挺的羅德•奧古曼,安娜連忙藏起笑意。
  擔心好奇的安娜,會再追著她問下去,素妍顏容羞窘,低著頭,想盡快走出電梯,卻不小心絆到她放在一旁的行李箱。
  “啊?!”失去重心,白素妍驚叫出聲,往前撲去。
  她以為自己會撲個五體投地,沒想到卻意外撲進一個溫暖胸膛。
  還來不及掙紮站好,太過熟悉的古龍水味與男人氣息及煙味,教白素妍眼底凈是一片驚喜。
  “羅德!”倏仰白凈麗顏,她綻放開心笑顏。
  “小心點。”看見她歡笑容顏,羅德扶她站好,唇角噙笑,“瞧你,差點就要對我膜拜。”
  “居然這樣取笑我叩”強忍住笑意,她圓瞪清瞳,抗議:“我是一時沒注意,才被絆到的!”
  看一眼她腳邊的行李箱,他眼底笑意更濃。
  他發現她在三O一八號套房的衣物及行李,似乎都已經被她一件件帶到皇級套房了。
  “今天怎麼拉著行李箱四處跑?搬家嗎?”
  “你、你不要笑我啦!”她神色羞窘。
  “不要笑你?哼,以前要替你搬,你不要,還跟我鬧!現在好了吧,得自己動手偷偷搬。”他一邊笑,一邊揚手示意安娜將行李箱送進套房。
  “你……”被糗到無地自容,素妍趕緊轉開話題,“對了,你不是說這一兩天都要留在慕尼克開會,怎麼有空來?”
  “會開完了,沒事了,就來了。走,陪我吃飯去。”
  “嗯。”她笑瞇眸,欣然點頭。
  伸手攬住她的肩,羅德笑將她帶進電梯,按下樓層鍵,直下一樓大廳。
  “你最近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。”俯看身前笑顏甜美的她,羅德揚手撫上她的發,眸光泛柔,唇勾笑。
  “不一樣?有嗎?”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被發現她喜歡他了?
  “變得比較聽話,好像也比較開心。”他笑揉她的發。
  “這樣好啊,開心才會心情好,心情好就會變漂亮,你看,我有沒有比以前漂亮?”她笑盈盈,湊上自己的俏顏。
  “有。”看見她嘴角邊若隱若現的梨窩,他微笑肯定點頭。
  最近的她,不僅笑容變得燦爛,還像是多加了楓糖似的,甜蜜蜜,教人看了就不捨移開視線,而他也為她的清甜笑顏所迷惑。
  “你……”得到讚美,素妍羞低頭,笑容更為純凈甜美。
  當,電梯門應聲滑開。
  “今天到外面用餐。”攬她走出電梯,他配合她優雅但緩慢的步子。
  “外面?不在飯店裏嗎?”側仰麗顏,她眨動清瞳。
  “不了,吃膩了,換個地方。”
  “嗯!”抑不下的雀躍心情,教素妍唇角不住地往上高揚,黑瞳晶亮。
  他不只帶她下樓吃飯,現在,他還要帶她出去外面吃飯,那以後,他會不會也帶她四處玩,帶她一塊去環遊世界?
  “今晚吃法式餐點,有意見嗎?”領她過馬路,他問。
  “沒,我不挑食。”她抿笑搖頭。
  “很好,這樣才好養。”輕扯她的發,他望她微笑。
  笑望身邊的她,羅德摟著她一塊走出撒皇飯店,可,才踏出飯店大門一步,一陣微冷晚風即迎面撲來。
  皺擰濃眉,他停下步子,解下身上風衣為她披上,也為她係好帶子。
  “你——”突然覆身的溫暖,令素妍驀仰凈顏,心口為之悸動。
  “今天有點涼,披著比較不冷,走了。”張手摟過她嬌柔的身子,他帶她前往對面的法式餐廳。
  “謝謝你。”緊緊抓住有著他強烈氣息的風衣襟口,她雙頰泛染紅暈。
  她好喜歡這樣的感覺,好喜歡這樣的他,也好喜歡他此時的溫柔。
  “過陣子會更冷,過幾天,我再找個時間陪你到百貨公司,去挑些能禦寒又適合你的衣物。”
  “嗯!”笑抿紅唇,她點頭。
  “想不想出去走走?”他記起她自來到德國後,就一直待在撒皇飯店。
  “出去走走?”她黑瞳瞬間發光。
  “明天我帶你到古城區去走走,等過陣子比較有空,再帶你逛童話大道跟羅曼蒂克大道……”
  素妍驀然驚笑,開心不已。沒想到她心中才想的事,就要夢想成真了。
  “好!”笑亮美麗清瞳,她緊緊挽住他的臂膀,撒嬌道: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,不可以後悔喔!”
  “只要你聽話,不管是哪裏,我都帶你一塊去。”俯看她燦爛笑顏,羅德不禁勾揚唇角,誘哄她。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6:39 PM

第六章
一連數月,從仲夏到寒冬,為了她,羅德經常以巡視、整頓法蘭克福的分公司為由,在柏林及法蘭克福間往返。
  而隨著兩人相處時間的增長,素妍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他了,只是,當她發現自己開始期待羅德每一次的出現,也開始為他每一次的離去,倒數計時的時候,她的心也開始畏怯了。
  她怕有一天羅德不再出現,怕有一天,他不再理她,也怕有一天,他會發現她已經偷偷喜歡上他,更怕有一天,她的喜歡會……招來他的厭惡!
  因為以他的身份、地位及家世背景來看,被正常的女孩子喜歡上,他很可能都會嫌麻煩了,那被一個眼睛看不見的瞎子喜歡上……她真的不敢想像,到時他又會有多厭惡及討厭,她為他帶來的負擔及壓力。
  為此,素妍變得極端敏感,而羅德也因為她莫名的改變,變得易怒,一切好像回到兩人初見面的那一天。
  她知道羅德不喜歡她打電話回臺灣,也知道她不該再惹他生氣,但近來的她就是更常背著他,狂打電話回臺灣,央求白茂詮夫妻,或是早已經丟下她一人回臺灣的白婧紅,盡快來法蘭克福帶她回家。
  只是,她常常打了一整天的電話,也找不到一個親人,就只聽到傭人吞吞吐吐的說他們三人都不在。
  皇天不負苦心人,在打了第三十通電話之後,她終於找到伯父了。
  “伯父,我可以自己回去的,只要……”
  電話才接通沒多久,站在玄關處把風的安娜,就因為聽到門口傳來的一聲異響,衝也似的跑進大廳,急聲打斷她的話——
  “素妍,快,羅德先生已經進門了!”安娜急死了,“剛剛威廉通知的時候,你就應該要掛電話的,萬一被他逮到,肯定連我都有事!”
  “對不起,我馬上掛就是了!”聽見熟悉腳步聲傳來,素妍急忙對電話那端的白茂詮說:“伯父,請你盡快派人來接我,拜託你了,再見。”
  匆匆掛上話筒,白素妍緊張地端坐好身子。
  走進大廳,看見神色不定的兩人,羅德•奧古曼一邊揮掉大衣肩上的雪花,一邊揚手揮退安娜。
  “你可以下班了。”
  “是。”不敢多做停留,安娜快步離去。
  舉步走至白素妍的面前,脫下手套及大衣,他看著身穿高領羊毛連身裙的她,再冷眼瞟看她右手邊的話機。
  “又打電話回臺灣了?”
  “我……””她低頭。
  “我不是告訴過你,不要再打電話回去的嗎?”回來看見她的好心情,全教她一通電話給破壞了。
  “我、我又沒答應!”略冷的語氣,激起她心中不平。
  “沒錯,你是沒答應。”對白素妍至今還對白茂詮一家人,懷抱希望的信任與重視,他嗤之以鼻。
  曾經,他對她分析過白茂詮等人對她的態度,希望她能冷靜想想,認清他們有意遺棄她的事實,但是她總是不聽,總認為他對她的親人有敵意。
  “那是否可以請問一下,這次他們有說什麼時候要來接你回去嗎?”
  “他……他們……”答不出話,她抿咬著唇。
  “沒有,對不對?”他恥笑她的天真與愚蠢,“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女人,都到這地步了,居然還妄想他們會來接你回去。”
  “我才不笨!他們是我的親人,他們一定會來接我的!”她氣憤回道。
  “是嗎?那再請問,這三個月來,他們可曾主動打過一通電話給你?問過你一聲好不好?”
  “不要你管!”她惱羞成怒,“你根本沒權利過問我的事!”
  “你!”他酷顏難看。平常時候,她是乖、是聽話,可是只要事情一扯上親人,她就變得難以溝通,性子拗得教他幾乎要抓狂。
  “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笨又不知好歹的女人!”
  “要你管!”
  “你?”心中怒火,衝上他的腦子。
  “總之,我就是不準你再說我伯父一家人的壞話!”
  “可以!因為我也已經懶得再跟你說什麼,要蠢,你就繼續蠢好了!”
  再次因為白家人而起爭吵,羅德氣自已的多事,也氣她的自欺欺人。
  只是,他就是不懂為什麼所有人,都看得出來白茂詮一家人根本就不在乎她,怎就她還認為他們是關心她、在乎她的?
  “不要你管!”被罵蠢,她紅了眼眶。她一點也不想跟他吵架,她只想聽他用低沉的嗓音,陪她聊天、跟她說話,就是不要他用那種嘲諷的語調,說她親人的壞話。
  可是……他總是一再說他們的壞話!氣紅了眼,白素妍猛然起身,來不及套上保暖拖鞋,就想衝回房間,不理他。
  然,眼見素妍在氣急之下分不清東西南北,而往墻柱直衝過去,羅德•奧古曼氣急敗壞,憤聲吼——
  “給我站住!”衝步上前,他疾出手,猛抓住她。
  她身子一僵。
  “眼睛看不見,就給我安分點,不要一生氣就往前面撞、往後面衝!”
  “可是你——”
  “你還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嗎?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正常人嗎?”想到她很可能一不小心,就衝出陽臺、摔下高樓、墜地而亡,羅德怒聲大吼。
  被踩中痛處,白素妍緊抿柔唇,僵立原地。
 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,羅德明白自己的話,已經傷到她脆弱而敏感的心。
  但與其讓她摔死,那他還不如重擊她的痛處,教她明白她就是看不見!
  “你最好給我冷靜想一想,不要一急、一氣,就忘記自己看不見——”
  突然,一陣手機弦樂響起,打斷他的吼聲。
  抑下胸口狂燃的憤怒之火,平熄心中氣,羅德深呼吸一口氣,拿出身上手機,看見螢幕上白發蒼蒼、顏容溫慈的父親,他按下通話鍵。
  “爸,有事嗎?”藍眸一飄,他看見赤腳踩在長毛地毯上的白素妍,有一雙如白玉般美麗的小腿。
  視線下移,他發現她足踝幹凈,腳趾粉嫩,看來嬌小可愛,相當誘人。
  藍眸一沉,他喉結微動。
  “法蘭克福的事是不是很麻煩?不好處理?”格達,奧古曼溫聲問道。
  “還好,都已經解決了。”拉回定在她足踝上的視線,他走至窗前,望著窗外風雪。
  “那就好,我還在想你近來是怎麼回事,辦事效率怎變慢了,還得經常往法蘭克福跑。”
  “抱歉,讓你擔心了。”羅德聞言,唇角一撇,回身看向廳裏的素妍。
  要不是為了她,他也不會把十天半個月就能解決的事,拖到這麼久。
  再一次地,他的視線又不自覺地定在她身上。
  近來的他,似乎越來越喜歡看她了。喜歡看她粉嫩的頰,紅潤的唇,還有她微微起伏的胸口,與一身纖細曲線……
  “羅德,不是爸在苛求你,只是你應該要知道你肩負重任。”
  “是,我知道。”回過神,他眉問微蹙,拉回視線。
  “那就好。”格達頓了下,“那什麼時候回來?”
  “再過幾天吧。”他是該回柏林,讓自己的生活,重回正常軌道。只是他若走了,那她怎麼辦?轉看還沉默低頭站在原地的白素妍,他神情凝重。
  再讓她回三O一八號房,繼續沒希望的等待?還是帶她一塊回柏林?
  但可能嗎?這幾個月來,她為了等白茂詮派人來接她,都不肯離開法蘭克福一步,那現在她又怎可能答應同他一塊去柏林?
  “不是說事情都解決了嗎?”兒子的回答,令他相當不滿意,“為什麼還要過幾天?你在法蘭克福有事?”
  “沒有。”他否認。
  “既然沒有,那盡快回來吧,明天我要到法國參加朵蒂辦的酒宴,可能會在那裏待一陣子。”
  朵蒂,馬汀是法國馬汀公司的董事長,同時也是喪妻多年的他,對外唯一承認的女伴。
  年近五十歲的她,因為保養得宜,風韻猶存,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,根本看不出她已經有個二十五歲的女兒。
  “對了,朵蒂對這次你跟海外四大集團合作的事,很感興趣,你是不是可以撥個案子……”
  入耳的探問,教羅德眼色驟然沉下,“爸,你認為我們奧古曼集團把這幾年在法國辛苦打下的市場,全數轉讓給她的馬汀公司坐享成果,這樣,還不夠嗎?”他語調微冷。
  “這——”格達頓時沉默。
  “還是,你也想把整個奧古曼集團交給她負責?”他酷顏緊繃。
  “胡扯!”格達斥聲道,“我只是希望你能跟馬汀公司多點合作,再幫她一點,就如此而已,你想哪去了?”.
  “公事間的合作與否,你是總裁,理當由你全權決定。”他冷笑,“但是有關莫斯科的案子,若她真有興趣,就請她自己去談,我沒興趣再替她們馬汀公司做中間人。”
  “羅德,就當是幫爸一個忙,替朵蒂她……”格達放軟口氣。
  “不可能!”羅德斷然拒絕。
  “羅德?”
  “我拒絕接受她永無止盡的勒索!”
  “什麼勒索?”格達驚怒道,“你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,朵蒂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!”
  “長輩?那又如何?”他哼聲冷笑。
  “你?我知道你對朵蒂很有意見,但你實在不應該……你要知道,這陣子我身體不好,都是她跟莎莉在旁邊照顧……”
  “想從你這裏得到好處,總得先做做樣子,安安你的心,不是嗎?”
  “你?算了、算了,你不幫就算了!”他心情大壞,“我會搭明天下午的班機去法國,有事再聯絡!”
  “是,再見。”結束與父親不愉快的通話,羅德抬手抹去臉上悒色。
  轉身,他看見還站在原地的白素妍。
  走到沙發前,他傾身拾過她的兔毛拖鞋,來到她身旁。
  “來,把拖鞋穿上。”單膝著地,他抬起她纖細腳踝,為她套上。
  他不希望她白玉似的小腳,因此受寒、受凍。
  “這陣子天冷,不要再忘記穿拖鞋保暖了……”起身,他勾拾起她精巧下頷,意外對上她泛染淚光的瞳。
  “你……”他知道一切全因方才的爭執,望著她,羅德倍感無力。
  他不喜歡她的淚水,但,她的無聲哭泣,教他無法再口出惡言。
  “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?”摟過她因為強忍哭泣,而不斷顫動的肩膀,他嘆出一聲長息。
  羅德•奧古曼知道要他一再地在柏林跟法蘭克福兩地間奔波,並不是個辦法,但要他就此丟下她不管,他不忍,也不捨。
  因此,他決定帶她回柏林。
  只是,他也知道素妍不可能會答應離開法蘭克福,為此,羅德•奧古曼在第五天的晚上,以外出用餐為由,將她一路帶回柏林。
  房車在奧古曼大宅前煞住,羅德跨下房車,傾身看進還坐在後座的她。
  “可以下車了。”
  一再被他要求進出電梯、上下車,還上下機的白素妍,心裏有著疑問。
  “這裏是哪裏?為什麼用個晚餐,也要跑這麼遠?”
  “一個環境很不錯的地方。”
  “環境很不錯的地方?”她愣住,“可是,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?你不是要帶我去用餐嗎?”
  “下車吧。”略過她的問題,羅德將她帶下車。
  才下車,沁心冷的寒風,已朝她迎面撲來。
  “這兒風大。”羅德抬手收攏她大衣領口,隔去寒風對她的侵襲。
  感受到他似有意、若無意的貼心溫柔,白素妍粉頰微紅,揚手撩過迎風亂揚的發。
  “走吧!”
  看不見眼前景物,不知道身處何地,素妍跟他往前走了幾步。
  突然,她停下步子,揚起茫然的瞳,仰顏,望向身邊的他。
  “這裏不是餐廳,對不對?”在這裏,她感受不到一般餐廳應該有的熱絡氣氛,也聞不到一絲食物的香氣,只聽見微風拂過樹梢,呼旋於空的聲音。
  白素妍相當確定,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個相當空曠的庭園裏,而且,不遠處還站著一群刻意壓低聲音說話的人。
  “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?”
  “我不能再留在法蘭克福。”他轉身招來管家,“瑪塔,過來。”
  聽到主子的叫喚,一顆圓球滾出來……呃,一顆圓球跑出來……嗯,是一個身形圓潤的女人很快的跑出來。
  “少爺,瑪塔在!”衝到羅德面前,她立正站好。剛繼承父親在奧古曼大宅管家工作的瑪塔,模樣相當福態可愛。
  “找人把她的行李,送到房間去。”
  “少爺,這種事我來就可以了!”笑瞇圓瞳,她一手拎起地上行李,就往大宅臺階衝上去。
  “我的行李?”素妍驚訝,她想阻止,但羅德已出聲截斷她的話。
  “外面風大,有話等一下再說,先進去,小心有臺階……門檻……”放慢步伐,羅德牽著她一塊踏上花崗巖階級,跨進門檻。
  通過玄關,轉進大廳,他帶她上二樓,走入前些天吩咐瑪塔請人重新裝潢過的客房。
  “少爺,怎麼樣?這房間你還滿意嗎?”早將行李箱放進更衣室,在一旁等候的瑪塔,一見兩人走進房門,就立刻諂媚上前。
  環視房內一圈,羅德滿意點頭。
  “可以,沒事了,你去忙吧。”
  “是。”臨離開前,瑪塔忍不住多看白素妍幾眼。
  “看什麼?”羅德表情不悅。
  “當然是看小姐漂亮呀。”她笑咪咪,不忘逢迎巴結一番,“少爺,小姐真的好美,你的眼光真好!”
  “嗯。”緩下臉色,他交代:“不過;她的眼睛看不見,以後,你們要多顧著她一點。”
  瑪塔一聽,傻住,呆看素妍無焦距的瞳。那麼漂亮的眼珠子,竟然看不見?唉,真是可惜。
  “瑪塔?”
  “啊,是!”回神,瑪塔拍胸脯保證,“我們一定會替你照顧她的!”
  待瑪塔離開帶上門,羅德領著素妍走向沙發,要她坐下。
  “這房間的傢俱擺設,都依照撒皇飯店的裝潢,重新更改移動過,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適應。”
  “適應?”他的話、他的口氣,還有剛剛對瑪塔的交代,都教素妍的心惴惴不安。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裏?又為什麼要她適應這裏?
  “這裏環境清幽、空曠,很適合你住,而且有很多人可以照顧你。”他在她身邊坐下。
  “環境清幽?適合我住?還有人……照顧我?”素妍臉色瞬間蒼白。
  盲人院?這裏是盲人院?他嫌她是麻煩,所以把她送來盲人院了?
  “對,你可以在這裏安心住下。”
  “這裏又不是我的家,我為什麼要住下?我不要!”驚怕的心,r數她憤身站起,尾音高揚,尖聲抗議。
  她以為他不會嫌棄她的,可是到了最後,他還是認為她是個麻煩,也想丟下她了!緊咬著唇,素妍睜大水瞳,憤眼瞪著。
  “這裏可以是你的家。”擰眉,他放緩口氣,想安撫她的情緒。
  “我不要,這不是我自己的家!”他說得好像她沒家可回一樣,可是,她有家啊!伯父的家,就是她的家,她的家在臺北,不在這裏!
  “你怎麼可以沒經過我的同意,就帶我來這裏?你憑什麼?”
  努力忽略她的挑釁口氣,羅德捺住性子,繼續說著對她的未來安排。
  “你放心,住在這裏,你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,而且不會有人……”
  “得、得到很好的照顧?”白素妍清眸一睜,淚光湧現。
  在他的眼中,她真是個廢人?是個殘障?否則……
  “我為什麼要得到很好的照顧?又為什麼要接受你這樣的安排?”緊咬著唇,她淚眼婆娑。
  “我可以自己走、自己跑,還可以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,我只是……只是看不見而已……”
  “我知道,但是你先冷靜聽我說。”不想傷她的心,羅德以從未有過的耐心,溫柔說道,“我瞭解你的不幸,但是……”
  眼一眨,她淚水落。他不想傷她的心,可,卻踩中她最痛的傷口。
  “不、不幸?我哪有什麼不幸?”無法忍住不斷順頰滑落的淚水,她嘴角顫抖,凝淚望著眼前看不見的他。
  “我很好啊,我說過了,我只是……只是看不見而已,你不也說過只是看不見,又不是世界末日……那為什麼你要把我……”
  “你?”看著她不停滾落的淚珠,他胸口鬱悶,心情惡劣,“又沒什麼事,你哭什麼?你應該知道我會這麼做,全都是為了你好啊!”
  “可是,我不需要你為我好啊!你也不可以強迫我住這裏,我要回撒皇飯店,我要回家,我……”
  “夠了你!”耐心盡失,他怒聲斥喝。
  “你?”被嚇到,她雙肩一顫,驀睜驚瞳。
  “你又想亂了,是不是?又想跟我吵架了,是不是?”止不住她的哭泣,他躁鬱、氣憤,尾音就此往上飄揚。
  “我沒有亂,我只是想回撒皇飯店,等我伯母跟堂姐她們而已!”
  “等她們?到現在你還以為他們一家人都很關心你?”他哼聲恥笑。
  “他們本來就很關心我!”含著淚,她大聲叫。
  “他們如果真的關心你,早在幾個月前,飯店通知他們的時候,就已經趕來接你回去,不會等到幾個月後的現在,還見不到他們一個鬼影子!”
  “你?”渴望回家的願望,一再被他無情摧毀,冀求親人的關心,也一再被他無情譏笑,白素妍睜大盈淚的瞳,抿咬著唇,告訴自己不能哭。
  因為,她一直都知道,他說的是……事實。對,是事實,他說的一點也沒誇大,她一直都知道。
  都一起生活十多年了,她哪裏會不知道伯父一家人的虛偽?哪裏會不知道他們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?又哪裏會不知道他們一家人,執意送她出國旅遊,只是為了增加她心理壓力?
  他們把她一人丟到這陌生國度,就是想讓沒人照顧的她,因為人生地不熟而緊張害怕,他們希望過大的壓力,可以把她逼瘋,讓她失去行為能力。
  這樣一來,他們一家人就可以順理成章接收她名下所有財產,而後,再把她送進瘋人院或盲人院……
  小時候,是扮鬼嚇她,長大後,是把她丟到這個陌生的國度……這一切的一切,她早都知道了,可是,她能說什麼呢?
  至少在外人眼中,他們是善待她的親人,至少在她的面前,他們也還是會對她噓寒問暖。
  再說,即使是虛偽的關心,對她來說,也還是一種關心,縱使在那個家裏,她得不到真心的關愛,縱使那個家裏的人,要的只是她名下的財產。
  看吧,她真的什麼都知道,只是……這些事實真相,關他何事c:藏匿心中許久的難堪被揭穿,白素妍氣聲大哭。
  “就算他們不是真的關心我,又怎樣?又關你什麼事?你管他們要怎麼對我?”
  “你——”
  “我告訴你,只要你帶我回法蘭克福,只要我再打電話給他們,他們總會有來接我回去的一天!因為……因為他們還想要我爸爸留給我的錢!”
  羅德聞言,心頓驚。他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,但,他錯了?
  “只要我還活著,只要我沒瘋,他們就需要我的簽名才能拿到錢,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把我留在這裏一輩子!這,你知道嗎?”
  被迫面對一切,白素妍悲到了極點,也氣到了極點,噙著淚水,就撲往他的方向,奮力槌他、打他。
  “我討厭你、我真的很討厭你!你為什麼要來破壞我平靜的生活?為什麼非要我面對這一切不可?你以為自己是誰?”
  “你冷靜點!”他意外她的知情,但,她的舉動令他擔心。
  “你說一切都是為我好?你騙人!最後,你還不是跟他們一樣,嫌我是個累贅,是個麻煩,就想把我丟到旁邊去!”“你在胡說些什麼?冷靜點!”
  “我沒有胡說!你都已經把我丟到盲人院來了,你又憑什麼指責他們對我漠不關心?說到底……你也跟他們一樣壞,不,你比他們更壞!”
  “盲人院?”抓握住她的手腕,羅德愣聲重復。
  “你以前就說過,要處理我很簡單,現在嫌我是個累贅,是個麻煩,就要把我處理掉,把我丟來盲人院,對不對?”
  再也不想壓抑心中情緒,素妍一邊哭,一邊對著他掙紮槌打。
  “你是個偽君子、壞人,你比他們還不如,你是偽君子!”
  “住手!”鉗制住她的手腕,羅德逼她後退,緊貼住背後的墻。
  “你放開我!”扯不回被制住的手腕,她憤瞠黑瞳,尖聲叫,不顧一切地提腳猛踹他!
  “這裏不是盲人院!”將她雙手制於身後,羅德全身緊繃,冷眼盯看不斷掙紮扭動身子的她。
  她的掙紮與踢踹,根本傷不了他絲毫,但卻引發他男人的欲望。
  該死!這幾個月來,他一直忍著不碰她,但是,她卻令他一再為她起反應,就連爭吵時也一樣!
  “騙人!你不要以為我眼睛看不見,就可以騙過我,我沒那麼笨!”
  “我沒騙你,因為這裏是……”看著她憤亮的瞳,看著她因掙紮而泛紅的頰,看著她不停罵他是偽君子的豐潤柔唇,羅德胸口躁動,全身緊繃。
  他想冷靜退開,想拉開與她的距離,最好是把她丟下,轉身走人。
  但是,才退一步,他即又撲向她,疾俯酷冷容顏,衝動封吻住她不斷誘惑他感官,卻不停罵著他的豐潤紅唇。
  輾轉吸吮她訝然驚啟的唇,嘗到遠比想像中還要溫軟的甜蜜,羅德藍眸沉亮,情緒為之亢奮。
  難以控制的,他松開對她的鉗制,帶著熱意的雙掌,一再上下輕撫她窈窕曲線,感受她嬌柔的身子。
  她柔潤的唇,教他捨不得離去,纖纖合度的美麗身子,也令他雙手難以遠離,但他必須先解釋他對她的安排。
  “這裏……這裏是我的家。”離開她的唇,他呼吸濃重,喘著氣。
  “你的家?這裏?”她雙頰紼紅,思緒紊亂,胸口起伏急促。他的激情狂吻,教她一時之間無法思考。
  “法蘭克福的工作已經結束,我不放心你一人再留在那裏,所以,才把你帶回來……”咬吻她似沾了蜜的唇,他就唇低語解釋。
  他從不對他人解釋自己的行為,但,自從她出現後,他就已經為她作過太多、太多的解釋,現在,也不差這一件了。
  “你不放心我留在法蘭克福?所以,才……”才帶她來這裏?帶她一起回他的家?清楚敲進紊亂心海的話語,令素妍聽得傻了、呆了。
  陡地,忍不住內心悸動,與街上心頭的感動,白素妍淚溼雙眸,霍張雙手,緊緊環住身前的他。
  “你沒有丟下我?你沒有!”
  “是,我沒有。”知道她已聽進自己的話,他微笑。
  “我以為你已經不要我了,以為你也嫌我是個麻煩,想甩掉我,可是你沒有!”他一直都關心著她,他是真心對她好!
  “怎又哭了?”她像個淚娃兒,教他又惱、又氣、又心疼,“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這裏,那我帶你回法蘭克福,別哭了。”
  “不,不是這樣的!”抹去淚水,她噙淚抿笑搖頭,“只要你肯讓我繼續跟著,只要你不丟下我,那你要我住哪裏,我就住哪裏。”
  “真的?”羅德懷疑她的合作,“那不回撒皇飯店等你怕父他們了?”
  “不等了、不等了……”笑揚淚眸,她再搖頭。她已經等到一個願意真心待她好的他了,那現在,她又何必再回去讓他們一家人看她礙眼?
  然,熨貼著他的嬌柔身軀,教他胯間欲望霍然昂首。
  太過明顯的象徵,教素妍雙頰潮紅,急忙推開他,轉身想逃,但卻被他張臂攬回,還被抬高身子,抵靠在他男人的欲望上。
  “別走。”
  “可、可是……”背抵他結實胸膛,臀靠他昂首欲望,她雙頰漲紅。
  “我要你。”靠近她耳畔,他輕咬她白嫩耳垂,坦言自己對她的欲念。
  “我——”
  “可以嗎?”他嗓音沙啞,誘哄著她。
  他是個有正常欲望的男人,身邊女人也一向不少,但自從她出現後,他的眼裏,就只看見她一個女人。
  “我……”毫不委婉的詢問,令白素妍雙頰爆紅。
  他的要求太過、太突然,可是,她並不想拒絕他,只想問他一句——
  “你喜歡我嗎?”不敢奢求一個已經擁有全世界的男人,會愛上一個瞎子,她只要他有點喜歡她就夠了。
  “當然。”想也不想的,他給予肯定答案。勾過她的頰,他吻著,“否則,我何必在你身上花這麼多時間,還帶你回來?”
  是的,他喜歡她,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,就已經喜歡上她,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,他確信她也喜歡他。
  “如何,給我嗎?”一手攬住她的腰,一手輕撩起她及膝的裙擺,他低頭咬吻她細白頸項,伸手採入她腿間絲薄,輕撥揉弄,引起她一陣顫栗。
  “你?”來自體內的陌生感覺,教素妍全身躁熱,既緊張又害怕。
  “你可以推開我。”他提醒她,但唇角勾笑,持續指尖對她的誘引。
  低垂羞澀紅顏,素妍緊攀住攬著她腰的手臂。他那侵入她腿間的長指,似帶有魔力,在一揉一動間,教她難以承受而幾乎要癱軟下身子。
  “我……嗯!”她想告訴他,她就要站不住了,但還來不及說完話,素妍就發現自己已被抱上床,身上的衣物也被一一褪去,但他卻不見了。
  “羅、羅德?”看不見他,碰觸不到他,白素妍又驚又慌,翻身就想找衣物遮住自己裸露的身子。
  但才抓住薄被,坐起身,一記擁摟,已自身後貼上她滑細如絲的背。
  “別怕,我在這裏。”清楚看見她眼底的驚怕,羅德牽起她的手,親吻她的腕心,低聲安撫她受驚的心。
  “我以為你走了:”她緊張抿唇,羞澀一笑。
  “不會的,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。”扶她平躺在白色大床上,他跨跪在她大腿兩旁,雙手拄於她頭的兩側。
  看著身下,雙手緊抓著蔽體被單的她,他唇角勾揚。
  若隱若現、粉頰紼紅的她,看來天真無邪,卻又清傃動人。
  “你……”她知道他正在看她,她也想看他。
  只是,她看不見。看不見他的模樣,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……“怎麼了?”他注意到她黯下的眸光。
  “我也想看你,可是我看不見。”
  “這……”望著她憂傷的眸,羅德俯身輕吻她的眼,“明天我帶你到醫院做個徹底的詳細檢查。”
  “不要、我不要!”瞠眼,她急搖頭。“為什麼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素妍?”
  “這十幾年來,伯父帶我拜訪過不少的眼科名醫,還開過好幾次刀,可是每一次……”咬著唇,她鼻頭微酸,眼眶泛紅。
  “每一次我都是滿懷希望躺上手術臺,總希望紗布解開的那一天,就可以看見彩色的世界,可是當我張開眼睛……世界還是一片黑暗……”
  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6:40 PM

“好,別說了,不檢查就不檢查,別難過了。”見她淚水盈眶,羅德不捨,“既然眼睛看不見,那就用你的手來“看”我。”  “用手看?”眨去淚意,她偏了下頭。手沒眼睛,怎看他?
  “你忘了你有最敏銳的觸感?”他輕拍她柔細的小手。
  “你是說我可以摸你、碰你全身?”她緊張,清瞳發亮。
  “當然,來,我很大方的。”他笑領著她的手,碰觸自己的臉龐。
  然,一得到他確定的回應,素妍即掙脫他的手,張著興奮的眸,專注而緩慢地碰觸他的五官。
  “你的眉毛很濃,眼睛深邃,鼻樑很挺,就是唇型薄了點。”透過指尖的感觸,她在心裏勾畫出他酷俊的容顏。
  “你是在嫌棄我的長相?”他濃眉一挑。
  “是嗎?”他笑,“再來呢?”
  “再來?”眨動黑瞳,素妍帶著好奇與探究的心,順著他剛毅下顎,繼續往下探索。
  盯看她澄亮黑瞳,羅德任由她纖細柔荑滑過他的喉結、他的頸項、他的肩膀,與他的背……輕嘆出聲,他閉眼感受她雙手帶給他的絕佳觸感。
  驀地,他藍眸霍瞠,全身緊繃,瞠眼盯看身下的她。
  她的雙手滑過他的胸膛、他的腰,他的臀……都己滑至他的大腿處,卻還繼續往下滑,往下碰。
  “你——”他想制止她,但意外的碰觸,教他倒抽一口氣。
  素妍想用心記住他身上的每個線條,想記住將是自己第一個男人的剽悍體格,她抑下羞怯的心,小心而認真地採索著他男人的身體。
  可,抵觸於她手背上的硬物,教她柳眉一擰,轉手碰觸他的溫熱。
  “不讓我碰了嗎?不然為什麼要擋我?”握住自以為的手臂,素妍不解地偏著頭,搖著他,直到上方傳來一聲聲驚愕抽氣,以及被她緊握住的“手臂”,霍然脹大而抖動,素妍這才意識到自己錯握了什麼。她雙頰轟紅,倏收回手。
  “對、對不起!我不知道會抓到你的……你的……”羞得說不出話,白素妍一把抓起覆在身上的薄被,蒙住頭,不敢跟他面對面。
  “沒關係。”忍住被挑動的情欲,他努力做著深呼吸。
  “沒關係?真的嗎?”她探出一張羞紅俏顏。
  “真的,只不過……”羅德凝眸盯看她嫣紅的粉頰。
  “只不過?只不過什麼?”咬著唇,她擔心著。
  “只不過,你既然碰過了,也摸過了,那就該換我了……”探手伸人薄被下,張手罩住她飽滿的渾圓,掌握住她的完美,他眸光幽沉,沙啞說出他對她的渴望。
  “換、換你?”他霸道而專制的大手,令她緊張得快不能呼吸。
  吻上她的唇,誘惑她的心,他溫暖的手緩速下滑,在定點停住。
  “對,換我了。”他藍眸精亮,唇角勾揚,“換我感受你的嬌柔、你的甜美,還有你溫柔的緊窒深處……”
第七章
坐在採光明亮的大辦公室裏,羅德•奧古曼借由網路,與螢薛上四位各具特色的異國男子,針對莫斯科工程進行視訊檢討會議。
  叼著煙,他翻閱手中“莫斯科六年造鎮計劃”資料,與四名專案合作戰友,就議題提出討論。
  “羅德,你認為呢?”位在臺北的曜日,以中文詢問。
  拿下叼在嘴角的煙,他頓了下,看向前方墻上的大螢幕。
  “從本期的進度報告上看來,這個月的工程的確延遲了。”高畫質的七十二寸大螢幕,讓他清楚看見四人臉部的細微表情。
  “延遲了?就這樣?”有著清冷五官的俄籍俊逸男子,強忍住想咳嗽的衝動,輕挑劍眉。
  他是費斯•柯古拉,是俄國柯古拉集團的現任總裁,當年就是因為他在中間溝通協調,才促成今日五大集團的跨國合作。
  “怪了,那個死冰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寬容?”有著瀟灑、俊朗容顏的貝克,莫裏納,一臉狐疑,看著螢幕上的另外三人。
  他承認自己脾氣向來不好,可羅德的氣度可沒好他多少,記得以前每當造鎮工程發生突發狀況,在他都還沒來得及發飆罵人時,他已經先用他那對冷眼珠子招呼他們三個,就好像一切全部是他們的錯一樣。
  可是今天,他居然一反常態,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?這,可奇了。
  “我不知道。”瞟看主角一眼,曜日搖頭。
  聽說他最近在家裏藏了個東方女人,會不會是這個原因?”有對綠色邪眸,身穿義大利名牌西服的洛凱,唇角勾起一道壞壞的笑容。
  “你是說那個叫白素妍的女人?”貝克挑眉。
  不想與四人閒聊,羅德持續翻閱手中資料,直到入耳的名字,佔領他忙於工作的心。
  放下資料,抽了口煙,他靠向椅背,薄唇微勾,放縱思緒,想著她嬌甜的笑顏,想著她黑柔發絲拂過他臉龐時的滑細觸感……
  “你們都知道白素妍的事?那卡非怎還一再求我要保守秘密?”曜日表情好訝異,“貝克,你聽誰說的?”
  “科弗!”
  “他有要你保密嗎?”
  “沒有。”貝克聳肩,“他只是跪著求我不要說出去。”
  “所以?”拿過桌上的威士卡,倒下一杯,洛凱優雅端起,喝著。
  “所以,我就寫給岑星看。”
  正優雅品酒的洛凱,噗地一聲,噴出一口酒液。
  “洛凱!”像是被他噴濺到一樣,費斯眼色嫌惡,身子微後退。
  “是麥格說的!”當費斯是在問他,洛凱一邊怒瞪貝克,一邊說,一邊還忙著把慘遭酒漬濺溼的公文,拿起來用力甩掉。
  “他也是跪著求我不要告訴別人,態度相當客氣、卑微又可憐。”
  “那你答應了?”曜日問。
  “這還用說嗎?他的態度都那麼謙卑了,我怎麼還可以為難他?”
  “所以?”
  “所以我當然沒告訴別人,就只告訴自己人。”他回得理所當然。
  曜日、貝克及費斯等三人,霍瞠雙眼,瞪他!
  天知道身為義大利黑手黨老大的洛凱,手不到底有多少個自己人?
  保守數十萬?三人低下頭,想笑。
  “有什麼好笑的?我又沒告訴別人。”看著三人,洛凱綠眸一瞪,正顏強調,繼而盯住費斯。
  “那你應該是聽凱恩說的吧?”奧古曼集團的海外事業部裏,就屬凱恩等這四個男人的舌頭最長,愛八卦又怕被知道。
  “除了他,還有誰?他們四個是一夥的。”輕撫胸口,他淡然一笑,笑看曜日,“凱恩在電話裏,也是要求我保密。”
  “那你有保密嗎?”
  “那是一定的。”他說得肯定,神態清高,“我跟你們不一樣。”
  “意思是琉璃不知道?”
  “不,她知道。”褐色眼眸一飄,“她當時就坐在我旁邊,聽我跟凱恩的談話,怎麼可能會不知道?”
  “嗯哼,早知道!”貝克用眼神鄙視他的清高。抬起手,他撥弄一頭金色短發,看向曜日。
  “那你呢?別說你有保密,現在就是打死我,我也不信。”
  “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們一樣卑鄙、下流、無恥又不守信用。”曜日一聽,黑眸一揚,當場嘲諷反譏,再加冷笑數聲。
  “你?”火氣漸大。
  “凡我愛新覺羅,曜日答應過的事,就絕對會做到。”
  “真的?那麼請問一下,漫舞小姐知道白小姐的事嗎?”洛凱客氣問。
  “當然。”
  當然二字才出口,三人白眼一翻,表情很唾棄。
  “真是笑死人了!”逮到機會,貝克狠狠拆他的臺,“你剛不是還很驕傲的說氣凡我愛新覺羅•曜日答應過的事,就絕對會做到”的嗎?怎麼保密這件事,你就做不到了?”
  “我又沒答應卡非的請求,幹嘛要保密?”看三人一眼,他嗤聲哼笑。
  “咦?”
  “他要我保密,我就保密?他誰啊?”拿過一旁公文,他瞟三人一眼。
  “咳、咳!”聽到曜日的回答,才接過愛妻親手煲的養生湯,舀起喝下一口的費斯,立即被嗆到,猛拍胸口。
  聽見四人的對話,羅德揚起藍眸,冷瞥螢幕上四人一眼,冷哼在心。
  早知道這四個全是洩密俱樂部的會員,而且還非常之羅嗦。
  看來看去,還是素妍安靜、聽話、乖巧又溫柔……頓時,閃進腦海的嬌甜笑顏,教羅德斂眸微笑。
  當兩人間有了親密關係,白素妍的心似有了依靠,對羅德•奧古曼的一切安排全然接受。
  當他出門上班,她就跟在瑪塔旁邊,努力適應大宅的生活,她希望自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,熟悉四周環境,不讓自己成為羅德的麻煩。
  這天假日,午後三點,羅德•奧古曼坐在書房沙發裏,一邊喝咖啡,一邊翻看莫斯科專案工程進度表。
  咖啡喝完,文件還沒看完,他伸手端過放在茶幾上的蛋糕盤,叉起一塊黑森林蛋糕送進嘴裏。
  看著莎莉遠去的背影,再看看臉色慘白的素妍,瑪塔一邊皺眉,一邊替素妍披上大衣。
  威脅驟然消失,素妍繃緊的心情得以淞懈。突地,她身子一晃。
  “素妍?”瑪塔嚇得趕緊扶住她。
  “沒、沒事,我只是有點累。”
  攀住瑪塔,站穩身子,她困難一笑。
  自從莎莉在後花園對她說過那番話之後,素妍為了避開她,就只有在羅德在家的時候,才會下樓,否則,就只待在房間裏。
  沒多久,羅德就注意到她的異常。
  他發現素妍最近黏他黏得緊,他原擔心工作時,讓她陪在身邊,她會因此而感到無聊,但他似乎錯了。
  因為她一直樂在其中,而幾次下來,他也發現只要有她在身邊,他的工作情緒就較為高昂,且效率提升不少。
  坐在書桌後,羅德•奧古曼停下筆,抬頭,看向安靜坐在沙發上的她,勾揚薄唇,微笑,再低首繼續手邊工作。
  傾聽他啜飲咖啡、翻動紙張,在紙上簽名的聲音,素妍顏容恬靜,嘴角微揚,靜得像是尊美麗雕像,窩坐在他身邊一下午。
  她可以聽音樂,藉以打發無聊的時間,但此時此刻,她不聽。
  因為,當他就在身邊的時候,她只想聽與他有關的聲音。
  他的工作告一段落了?微側過頭,素妍聽見他整理檔的聲音。
  當咖啡喝完,工作也結束,羅德收好文件檔案,起身。
  轉出書桌,他走到沙發前,看見她正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。
  她纖細修長的十指,不斷親密貼合又分離,一次又一次,不斷重復。
  她微笑。因為,她聽到他起身,離椅聲音,聽到他穩步走近的聲音,也聽到已走到身邊的他,問——
  “你總是這樣嗎?”
  “嗯?”手指一停,她嘴角一揚,抬頭。
  “玩自己的手指。”握住她的手,他置於唇邊輕吻。
  她點頭,羞澀一笑。
  “小時候眼睛看不見,沒人願意跟我玩,又不能看漫畫小說,所以我就跟自己玩……習慣了。”
  拂過她頰上的發,想像出她童年的孤單,他為之心疼。
  “如果我早點遇見你就好了。”
  “我沒事的,都習慣了。”她微微一笑。
  “真的都習慣了嗎?”
  “這……”她淡抿唇角,“是習慣了。”再不習慣,又如何?
  “但我希望你能看見。”
  “看見?你的意思是?”
  “再試一次。”
  “再試一次?試什麼?”眨動黑瞳,她不懂。
  “你忘了?前陣子我不是才告訴過你,約了納威醫師的事?”望著她美麗的瞳,羅德提醒道,“他是眼科的權威,明天我們去找他。”
  “你?”她眼色變,“我已經說過不要了嗎?為什麼你還……”
  “再試一次又何妨?”
  “可是我已經試過好多次、好多次了,沒用的……”
  “那就再試這一次,我都已經安排好了。”
  “但是……不要,真的不要。”想起過去每次手術後,醫師解開紗布後的絕望,她緊閉雙眸,搖頭再搖頭。
  “素妍?”望進她絕望的瞳,他心口泛疼。
  “我不要再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,不要以為自己還能看得見。”她早已習慣黑暗的日子,不再奢望能有再見光明的一天。
  “現在醫學進步,會有希望的。”
  “那是不可能的,我的眼睛真的已經沒救了……羅德,拜託,你不要再強迫我了,好不好?”她哀聲懇求。
  “不,我要你可以看見我的模樣。”他堅持。
  “可是,我——”
  “就這一次,好嗎?就這一次。”他的大掌,緊緊包覆住她纖巧柔荑。
  “就這一次?”
  “對,如果他說你的眼睛,沒有任何復明的希望,那麼,以後我就不再勉強你,好嗎?”
  “這……”
  “就當是為了我,好嗎?”
  “為了你?”
  “對,就為了我。”拿出包裝精美的粉藍小方盒,他遞進她的手中,想轉移她焦鬱的心情。
  “這是?”置入掌心的小方盒,令素妍愣了下。
  “生日禮物。”他親吻她的頰,說出祝福,“生日快樂。”
  “今天、今天是我的生日?”她驚喜揚笑。
  “看你連自己生日都忘了。”
  “我……從我爸媽車禍去世後,就再也沒人替……”連她自己都不注意的日子,羅德竟然注意到了?他……他真的對她好好。素妍眼眶一澀。
  “以後,每一年,我都會幫你過生日。”
  “每一年?你是說往後的每一年,你都願意替我過生日?”素妍驚搗雙唇,淚光閃爍且情緒激動。這表示羅德願意一輩子都跟她在一起?
  “對,每一年。”
  “嗯,每一年!”她笑眸噙淚,猛點頭,“這可是你答應的!”她就知道羅德是真心對她好,就知道羅德是真心喜歡她!
  “晚上除了吃大餐外,我還請瑪塔替你準備豬腳面線。”
  “豬腳面線?”
  “對,我想這應該是你們那兒的生日習俗,你應該會喜歡。”
  “嗯,我真的很喜歡吃豬腳面線!以前生日時,媽媽也常煮給我吃,羅德,謝謝你、真的謝謝你!”偎進他懷裏,她紅唇浸淚,但笑聲揚。
  見她笑得開心,羅德不自覺地也跟著笑。
  “來,我幫你拆禮物。”拿過精美粉藍小方盒,他拆開包裝,打開。
  “是什麼?”她興奮、好奇。
  “你先猜猜。”他拿出盒裏的禮物,給提示,“亮亮的。”
  “亮亮的?”她的眼睛也亮亮的。
  “圓的。”
  “圓的?”偏著頭,她眨動圓瞳。
  “小小的。”
  “咦?”這是什麼禮物?怎這麼奇怪?亮亮的、圓圓的,還小小的?
  想不出來,她鼓起雙頰,擰著眉,驀地,她出手抓過,卻抓了空。
  “小心點。”他笑聲制止。
  “呃?”忙收手,她不敢再動,就怕把禮物弄壞了。
  “沒事,來,你摸摸看。”他將禮物放進她小小的掌心。
  “嗯?”怕碰壞禮物,她輕輕摸、小心碰,緩緩地,她唇角一揚,“我知道了!”
  “是什麼?”他笑眸望她。
  “戒指、是戒指,對不對?”她的表情好得意。
  “對,就是戒指。”他笑揉她的發,拿起鑲鑽銀戒為她戴上。
  “怎麼樣?好不好看?”一戴好,她揚起手,給他看。
  “當然好看。”牽住她的手,他代替她的眼睛,看著她指間銀戒,“它是鑲鑽的銀色戒環,在光線照映下,有絢爛七彩,看起來耀亮迷人。”
  “一定很美……”
  “當然,這可是我特地找人為你設計的。”他的眼光向來不錯,“全世界就這一隻。”這近一千萬臺幣的價值,花得絕對值得。
  素妍一聽,笑得好甜蜜。
  “素妍。”
  “嗯?”輕撫戒環,她眼裏笑意依然燦爛。
  “答應我,好嗎?”
  她眸光一愣,笑容漸褪。
  “我無法貼切形容出戒指的美麗,但是,只要你答應,你有機會自己看見的。”覆上她的手,他緊緊地握著。
  她眼眶一紅,清淚懸眶。
  “我知道你曾經絕望過,但,這次是為了我,所以,你只能點頭,只能答應,不能拒絕,知道嗎?”
  望進她泛染水光的黑瞳,羅德吻去她懸眶的淚,擁她入懷,輕聲嘆息。
  他從不想為難她,但,他不能讓步。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6:40 PM

第八章
 為了他,白素妍答應再次面對絕望,答應他到醫院重新接受檢查。
  隔天,在羅德•奧古曼陪伴下,白素妍鼓起勇氣走進德意志醫院,接受一切相關檢查。
  三天後,兩人回醫院聽取檢驗報告。
  “她的情況如何?”坐在診療問裏,羅德緊握住素妍冰冷的手,直視身穿醫師白袍,正背對著他們的金發男人。
  他就是納威醫師,年約三十五歲,身形俊逸,五官俊美,是德意志醫院的年輕院長,也是聞名全球的腦科權威。
  不過,近八年來他致力研究眼科醫學,且成功為數千名長期失明患者開刀,讓他們重見光明。
  羅德希望在納威的幫助下,素妍能重新看見這個色彩繽紛的世界,也能看見他。
  納威不語,專注望著手中資料。
  “可以開刀治療嗎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如果可以的話,成功機率有多高?”羅德再問,“納威院長?”
  終於,納威轉過身,面對兩人,但面色凝重。
  “不樂觀嗎?”納威的沉默,教他心情下墜。
  “這……”納威先是皺擰俊眉,轉頭看羅德,再看向坐在他身邊臉色蒼白的白素妍。
  “納威院長?”得不到該有的回應,卻發現他的視線停留在素妍身上,羅德眼色一暗,霍身站起。
  “我們走!”就似宣告所有權似地,羅德拉起素妍,伸手霸住她的腰。
  素妍沒意見,想隨他離開。
  眼看著美麗的病人就要被帶走,納威眼色納悶——
  “羅德先生,你這是?”
  “一個學術不專的醫師,沒有資格擔任她的主治醫師!”
  遭到莫名指責,納威不怒反笑。
  他沒想到眼前這位深具領袖氣質,且為商界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,竟會如此在意一名失明的東方女子。
  “白小姐,看來羅德先生真的很在乎你,對你也有很強的佔有欲。”他笑望素妍,語態親切。
  “醫師,你……”她蒼白的頰,染上淡淡紅暈。
  “你瞧瞧,我才多看你幾眼,他就已經氣得要帶你走,完全忘記要治好你眼睛的事。”納威故意道,”我看,他是情願你失明一輩子了。”
  “你可以醫好她的眼睛?”聽出他話中意,羅德藍眸一亮。
  “可以是可以,只是,你確定要醫好她的眼睛?”
  “當然,否則,我又何必帶她來找你?”他認為這個男人很討厭。
  “但是你可有想過,當我醫好她的眼睛,她不一定還會留在你身邊,或許她會遇上、看見另一個喜歡的男人。”
  “這——”羅德眼色一變。這是他沒想過的問題。
  “也許那個人就是‘學術不專’的我。”納威有趣的看著他。
  “你?”他怒眼憤瞪。
  “你可以再回去考慮一下……”
  “不必!”藏住眼中敵意,羅德斷然拒絕,“我只問你一句,你真的可以醫好她的眼睛?”
  “可以。”
  “你保證?”
  “沒問題。”
  “這樣最好,否則到時候,我就拆了你的醫院!”
  “羅德,你不要為難院長,我的眼睛本來就……”素妍擰眉,搖頭。
  “白小姐,你放心吧,我的醫院不會有事的。”他喜歡她的善良。
  “可是……”
  “院長自己都說沒問題了,你替他緊張什麼?”他口氣極差,“眼睛都還沒醫好,就已經想替他求情說話了?”
  “不是的,我只是……”她感受得到他的怒火。
  “白小姐,就相信我的專業醫術吧,絕對不會有問題的。”
  “以前他們也是這樣告訴我。”素妍一聽,笑容苦澀,“開刀前,他們各個信心十足,也都保證一定可以醫好我的眼睛,可是最後總是……”
  “他們?”
  “就替我開刀的那幾位醫師。”
  “替你開刀的那幾位醫師?嗯……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。”納威頓了下,看向羅德,“你以前真的有找醫師替她動過眼部手術?”
  “不是我。協羅德冷眼瞪他。
  “是我伯父找的醫師,不過,已經是幾年以前的事了。”素妍道。
  “有什麼問題嗎?”他的表情,讓羅德皺眉。
  “昨天,我為求謹慎,請朋友調閱她在臺北的病歷資料,不過上面並沒有她的開刀記錄,而根據我們這次替她做的檢查,也已經確定這一點。”
  “沒有?怎麼可能?”羅德與素妍一聽,同是一驚。
  “事實就是如此。”納威拿起桌上的病歷資料,徵詢素妍的同意,“白小姐,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病歷資料,交由羅德先生來看?”
  她話還沒出口,羅德已經自動伸手取過,還代為答道——
  “當然可以。”她是他的女人,他當然可以看。
  “是。”納威一笑,指著上面的資料欄位,“這些都是白小姐在雷法醫院的就診病歷資料,保存得相當完整,這裏是她幾年前的詳細看診記錄。”
  羅德從第一頁開始翻、開始看,看到後面,他的臉色是沉了又沉。
  納威說的沒錯,上面的確沒有素妍的開刀記錄,那就表示白茂詮一家三口,自始至終,都是在欺騙素妍!
  該死的一家人,啪,羅德重放手中文件,危瞇雙眸,狠握拳頭。
  竟敢這樣欺負素妍?好,很好,那他就整得他們一家三口,從此一無所有、流落街頭,沒一天好日子過!
  “羅德,上面寫什麼?你快告訴我!”素妍急著想知道,“我真的沒開過刀、動過手術嗎?可是我明明有躺上手術臺,也被麻醉……”
  麻醉?素妍驀瞠黑瞳,驟然想通一切。
  假的,一切都是假的,根本就沒什麼手術!長久以來,伯父只是找人把她麻醉,再藉口騙她手術失敗,如此而已。
  至於原因為何,不說也明,只是,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?再一次印證親人對她的無情無義,素妍難過地紅了眼眶。
  “別哭。”知道她已猜到事實,羅德心疼地擁她入懷。
  “他、他們怎麼可以……”說不出話,她緊咬紅唇,埋首他胸懷裏。
  “算了,別為過去的事難過,現在最重要的是,他什麼時候可以替你動手術,至於其他的事,我會替你處理。”平撫下憤怒的心,他看向納威。
  “我請了幾位醫師過來會診,若沒問題馬上就可以安排手術時間,不過我的費用挺高的,你要不要換人替她開刀?”他是個有良知的醫師兼院長。
  “我聽說由你執刀的手術成功率,是百分百?”
  “沒錯。”
  “那麼,只要你能醫好她的眼睛,再多的錢都不是問題。”
  “羅德,這筆錢我可以……”素妍輕搖他的手,想喚取他的注意力。
  “錢的事,你不必擔心。”俯看身前的她,他輕順她柔細的發,微笑。
  為了她,再多的錢,他也付。
  “白小姐,羅德先生說的沒錯,他是奧古曼集團少東,什麼沒有?就錢最多了,不是嗎?你就別跟他客氣了。”
  話才說完,納威一轉頭,即對羅德笑得異常親切,還露出一口的白牙。
  “你牙痛?”羅德冷顏看他。
  “當然不是。”他笑容可掬,“是這樣的,因為過陣子我打算帶團到非洲國家義診,需要大批的醫藥資源,不知道你有沒意願捐一筆錢出來?”
  “只要可以醫好她,數字就隨你開,不過,手術要是失敗了……”話聲未盡,他危瞇藍眸,“這間醫院,就留給你拆。”納威一笑。很劃算。
  為盡早“報答”白茂詮一家三口十多年來對素妍的“恩情”,羅德當天即派遣卡非代他飛往臺北,處理白氏企業及白茂詮的事。
  他的“報答”相當簡單,第一先將白茂詮趕出白氏企業,第二是要他們一家三口滾出素妍名下產業,第三則是斬斷他們的後路,要他們流落街頭。
  前兩項的“報答”,卡非在半天之內就搞定,至於第三項雖然麻煩了一些,不過第二天也有了成果回報。
  失去白氏企業這個有利籌碼,又早在外面欠不大筆賭債的白茂詮,因為擔心再受到他的特別“關照”,一家三口連夜逃離臺北。
  至於,他們究竟是逃哪去了,他根本不在乎,也不想知道,他只希望素妍的手術,能夠順利成功。
  第五天,白素妍被推進手術室。躺在手術臺上,她很緊張、很緊張,直到他們破例讓羅德進手術房陪她,她才安下心,接受手術。
  手術後,麻醉醒來,納威院長告訴她,手術相當成功,就等兒天後拆下繃帶,然後,她就可以看見美麗世界,還有疼她、愛她也憐她的羅德。
  可是,她的心依然緊張、不平靜。
  她害怕繃帶拆開,拿下藥布後,她的眼前還是一片黑暗,害怕會在羅德眼裏看見失望……但,看見?若看得見就好了,就怕她永遠也看不見。
  似陷入人生的低潮,白素妍情緒低落,雪顏無笑,就像一朵失去陽光照耀的向日葵。
  察覺到素妍情緒上的不穩定,羅德•奧古曼全天候進駐德意志醫院頭等病房,把她的病房,變成自己的辦公室。
  坐在窗邊臨時辦公桌前,羅德手執名牌鋼筆,利用素妍午睡時刻,在一份教他相當滿意的季營業凈利報表上,簽下全名。
  批過一份又一份的專案企劃,簽過一次又一次的名字,近二十份的專案企劃及公文,他在一個小時內結束。
  整理好已處理的檔檔案,羅德起身,走到病床前。
  俯看沉睡紅顏,他寡薄唇角,勾起一抹溫柔。伸出手,他將她露於被外的手,輕輕放回被下。
  突然,他身上手機傳來一陣震動。
  皺了眉,羅德快速拿出手機,轉身走至角落,避免吵醒她。
  看見螢幕上的卡非,他寒著臉,按下通話鍵。
  “不是告訴過你,沒事少來煩我的嗎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什麼?”手機彼端傳來的訊息,教他眼色幽沉。
  “是嗎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算了,我現在還走不開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再重要也沒素妍的事重要!”
  “……”
  “夠了!盡好你本分工作就可以,其他事情,我自會處理,就這樣!”
  他眼色陰沉,毫不猶豫切斷卡非的來電,卻,蹙眉沉思。
  朵蒂•馬汀安排在臺北公司的內線,已經有所動作,他若不回公司坐鎮處理,只怕臺北公司的內部機密,就會被她掌握。
  “是不是公司有事,要你回去處理?”一句輕柔,自他身後傳來。
  回頭,他看見素妍已經醒來,坐起身。收好手機,他走回病床邊。
  “怎醒了?是不是被我吵醒的?”
  “不是。”她唇抿笑,搖搖頭。
  “那要不要再睡一下?”
  “不了,如果再睡下去,我會變豬的。”她搖頭,再問,“是卡非找你嗎?是不是公司有急事,需要你回去處理?”
  “沒什麼。”
  “你總是這樣說。”她柳眉微擰,“我看你還是回公司去看看好了。”
  “都說沒事了!”他轉身倒開水,堵她的嘴,“來,喝口水。”
  “我不要喝!”她別過頭。
  “素妍?”放下水杯,他握住她的手。
  “明明就有事,你還說沒事?我眼睛看不到,可是我聽得到啊。”
  “那件事可以留著以後再處理,不急著在這一時。”
  “我不相信。”她搖頭,“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,不然,卡非他們不會笨得打手機找罵挨!”
  “不管是什麼事情,再重要也沒你來得重要。”
  “你……”素妍聽了心中好感動,但,“既然是重要,那你就去辦,我在這裏不會有事的。”
  “我不放心。”
  入耳的“不放心”三字,教素妍瞬間訝然無言。
  她知道羅德是以真心在呵護她、疼惜她,可是,他不知道那三個字,對她而言,有多沉重。柔唇一抿,白素妍無語,垂不容顏。
  “素妍?”
  輕搖頭,發絲輕蕩,遮住她蒼白容顏。
  “素妍?”勾抬起她的下頷,他要她面對他。
  “不要……不要讓我變成你的累贅,也不要讓我拖累你,好不好?”
  那哀求的口吻,令羅德疼了心,也懂她的心。
  “好了,別想太多。”斂下藍眸,他起身,拂開她頰側發絲,低頭,親吻她光潔的額。
  “我去公司看一下好了,晚點再過來陪你。”
  “嗯。”知道他依了她,她柔唇一抿,梨窩閃現。
  “你有梨窩,你知道嗎?”他變換話題,有意轉移她陷入低潮的心情。
  “梨窩?”她微偏過頭。
  “對,就這邊兩點,來。”牽起她的雙手,他抓出她的食指,觸上她嘴角處的一對小梨窩。
  “咦?”
  “看起來很可愛,很甜。”話說完,他笑吻她的唇。
  “啊!”被轉移注意力,又被竊香偷吻,她雙頰紼紅,雪顏羞赧。
  “好了,我得去公司一趟,記住,要乖乖待在病房裏,不可以亂跑,我會讓特別看護進來陪你,如果有事情,吩咐她去做就成了。”
  轉身喚進看護,他百般叮嚀,看護態度恭敬頻頻應是,不敢馬虎。
  可,當羅德前腳一走,看護立刻自口袋裏,拿出一支嶄新手機,撥出一通電話。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6:41 PM

第九章
羅德離去近三十分鐘之後,白素妍躺回病床上,想讓自己再睡一會,卻始終無法入眠。坐起身,她想喝水。
  不必看護幫忙,她自己摸到床邊櫃上的水杯,就口而飲。
  然,才放下,她聽到門外長廊,傳來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。
  嚏哇哇……
  “門沒有關好,幫我去關上好嗎?”素妍看向左側看護應該在的位置。
  她希望看護替她把門帶上,但,沒人回應,倒是病房門口處,傳來一陣下甚清晰的談話。
  喀,聽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,素妍才想躺下休息,就意外聽到高跟鞋的主人,正往她走來,而後,一股熟悉的冷傃香氣,也朝她撲鼻而來。
  “莎莉?”素妍心微驚。
  站在病床前,莎莉忍住心中妒火,怒視病床上的白素妍。
  “你以為只要眼睛好了,就有條件、有資格跟我搶羅德了嗎?”遵從母親所傳授的制敵政策,莎莉態度冷靜面對情敵。
  “你……”
  “本來,我是已經答應過羅德,什麼都不說的,可是,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,我實在不忍心再看你越陷越深,所以,我還是坦白的告訴你吧!”
  “你想告訴我什麼?”她退向床角,拉開與莎莉的距離。
  “告訴你,這次我會跟我母親和羅德的父親,一塊來德國,就是為了要跟羅德討論結婚的事。”
  “你們要結婚?”素妍驚愕不已。
  喀地一聲,有人開門又關門,可房內兩人全沒注意。
  “沒錯,所以上次在後花園,我才會希望你盡快離開奧古曼大宅,不要再防礙我跟羅德的婚事。”
  “不可能,你一定是在騙我。”素妍搖頭,不相信。羅德剛剛還親口對她說“再重要,也沒你來得重要”這樣的情話,那他怎可能會和莎莉結婚?
 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,莎莉一定是在說謊,她要相信羅德!
  “我知道你跟你母親都不喜歡我,我也知道你會這麼說,是為了破壞我對他的信任,但是,我不會上當的!”
  “你、你真的確定我是在騙你?”沒料到白素妍會如此冷靜、理智,莎莉確定自己這次是遇上勁敵了。
  “是,我確定!”因為,除了這樣,沒有其他的解釋。
  “是嗎?”微瞇傃眸,她腦子一轉,眼睛一亮,“我想你跟羅德認識也快一年了,應該知道羅德對我母親有很深的成見,而他父親卻視我母親為第二任妻子的事吧?”
  素妍微擰柳眉,點頭。這是事實,羅德曾經說過。
  “那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羅德的父親,現在就是因為他的反對,才無法給我母親一個名分?”
  素妍再點頭。
  “沒錯,事情的確是這樣子,不過,羅德跟我也都知道,總有一天,他教厚又有責任感的父親,最後還是會娶我母親進門。”
  “那又怎樣?難道羅德會因為他父親要娶你母親,就決定娶你?”
  “沒錯,就是這樣!”莎莉傃眸一閃,順著她的話意說,“因為只要他們結婚,我母親將來就有資格,繼承他父親名下的奧古曼集團股份。”
  “奧古曼集團的股份?”素妍一驚。
  她記得羅德曾經說過,他不會把有她母親心血的奧古曼集團,拱手讓給他人,也不會讓朵蒂有插手他母親事業的機會。
  但是,如果他父親要把自己手中股份給她們,那,羅德能如何阻止?
  “沒錯。”看見素妍驚變表情,莎莉認為自己找對方向,得意洋洋的笑著,“那我再猜,你應該也知道,羅德拒絕讓我母親進入奧古曼集團吧?”
  “這……”
  “別否認,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。”她輕聲笑,“只是,我母親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強人,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受制於一個晚輩呢?”
  “你們?”
  “因此,最後只可能有兩個結果,第一是她一定會想辦法插手、介入奧古曼集團的經營,第二是共謀利益,各退一步,也各進一步。”
  不需莎莉再多說什麼,素妍已經約略猜到她想說的話。
  “第一點不必說,羅德為了他母親,一定會拒絕,所以,他只有第二條路可以走,那就是跟我母親談條件。”
  “談條件?”
  “對,我母親嫁給他父親,而我嫁給他,這樣,等於一切沒變。”
  “你是說……”素妍困難說道:“你是說只要羅德娶你,將來他父親給際母親的股份,最後,還是會回到他手中?”
  “沒錯,你很聰明。”撇著紅唇,莎莉相信只要她再多說幾句,要趕走白素妍就不是難事了。
  “其實,你也可以說我跟羅德的婚姻,是一樁利益交換。”
  “就算你們真的談成條件,羅德他……他還是不會喜歡你的!”聽完莎莉的話,素妍思緒紊亂,但依然堅信羅德對她的心。
  “不會喜歡我?不知道‘日久生情’這句話,你聽過沒有?呵。”她掩嘴呵聲笑,“再說,就算他不喜歡我又怎樣?難道,他就喜歡你了?”
  “是,我相信他喜歡我。”素妍傲仰凈白雪顏。
  “他會喜歡你?素妍妹妹,你可真是愛說笑啊,哈哈哈……”像是聽到什麼笑話,莎莉放聲狂笑。
  “我是認真的!”咬著唇,她倏握身側十指。
  不信鬥不垮白素妍,莎莉冷笑,打算狠腳踩死她。
  “好,那我問你,你認為一個有身份、有地位,條件又好的男人,是會選擇一個眼睛看得見,在事業上又能幫助他的女人當妻子?還是會找一個只會在旁邊礙事,又會拖累自己的瞎子當老婆?”
  “你……我的手術很成功,等拆下繃帶後;我一定看得見!”被踩中痛處,素妍緊咬著唇。
  “哼,就算到時候,你的眼睛看得見又怎樣?難道你以為羅德真會為了你,放棄我母親手中的奧古曼集團股份?”
  “但是,你母親現在手中並沒有!”
  “以後就會有,你以為到時候,羅德還會要你嗎?”
  “我……我不知道!”緊抿唇,她別過頭。
  “這樣還不知道?”莎莉怒瞠傃眸。
  她是白癡嗎?
  “你真的不知道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我在問你話,你給我說啊!”莎莉氣得扳過她的肩膀。
  被迫轉身,素妍傲揚蒼白容顏,要自己冷靜面對莎莉的憤怒質問。
  “是,我是不知道。”她深呼吸,緩言道,“因為我不是羅德,我不知道他最後究竟會做下什麼樣的選擇。”
  “你!”她的冷靜態度與反應,教莎莉氣炸了,“早知道你這麼不要臉,那天我就應該再用力一點,直接把你推你下樓!”
  “你……我就知道那天是你推我的!”她的承認,數素妍倒抽一口氣。
  “我?”知道自己說漏了嘴,莎莉雖心驚,但仍嗆聲道:“對,那天就是我故意攤你下樓,連同之前一切的意外,也都是我……”
  突然,幾句冰言冷語,僵凍住莎莉未出口的話。
  “原來,真的是你。”
  莎莉聞聲,傃容驚恐,霍然轉身,駭看出聲者。
  “羅德……羅德哥哥,你、你怎麼會……”望著他泛出陣陣懾人寒意的森冷藍眸,莎莉牙齒打顫,她想逃避他冰冷的注視,可卻移動不了半分。
  僵立原地,莎莉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,被迫承受他駭人的盯視。
  雖然平時的他,也總是酷著一張臉,總是教人難以親近,但是,她從未見過他今天這樣冰冷的眼神。
  “你的膽子,還真大。”壓抑不下的怒火,在他胸口旺燃,羅德•奧古曼挾帶威冷氣勢,全身緊繃,步步逼近在他背後惡搞的莎莉。
  這個該死的女人,竟敢買通看護,叫她通風報信,好趁他不在時,來找素妍的麻煩,妄想拆散、破壞他與素妍的感情!
  “羅德?”聽到他的聲音,素妍頓顯驚訝,柳眉微揚,“你不是去公司嗎?怎這麼快就來了?”
  “事情辦完就回來了。”他聲調溫柔,可眸光駭人。
  危瞇森冷藍眸,他狠眼盯住仍不停顫抖的莎莉,“也幸好我回來了,否則,不知道她之後還想扯出什麼樣的謊言。”
  “她……你都聽見了?”素妍伸出手摸索,攬住他的臂膀。
  “對,連她在後花園,找你麻煩的事,我也聽見了。”
  “你很生氣?”他的臂膀線條緊繃。
  “生氣?我哪會生氣?”
  “但,你就在生氣。”他嗓音雖然刻意放柔,可是她聽得出其中不同。
  “羅德、羅德哥哥,我……我是跟素妍……素妍妹妹開玩笑的,你可千萬別生氣啊!”被他冷厲藍眸盯住,莎莉嚇得腿軟,癱倒在地。
  她從不知道自己喜歡多年的男人,竟有這樣狠冽、駭人的一面。
  “羅德,算了,別生氣。”素妍想勸他。
  “算了?”再也克制不住地,羅德藍眸一瞠,尾音飄揚,“在她扯了漫天大謊之後,你還要我別生氣,算了?”
  “可是她……”莎莉聲音似乎快哭了。.
  “這——”她咬唇。
  “你可能會因為這樣而誤會我,更可能趁我不在的時候離開,如果真的那樣,你說,誰能賠我一個你?”狂燃而起的怒火,燒紅了他的眼。
  “羅德哥哥,對、對不起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……對不起,我下次不敢了、真的不敢了!”看見他眼中的熊熊怒火,莎莉嚇得臉色發白。
  “不敢了?”怒回頭,他狠瞇雙眼。
  “是真的不敢了,對不起,請你饒我這一次!”想起外人眼中的他,想起那些曾經招惹過他,而導致失去所有的人,莎莉急急跪地哀求。
  “饒過你?”在他背後搞鬼、作怪,傷害素妍後,還妄想全身而退?
  盯看莎莉狼狽而可憐的求饒模樣,羅德藍眸冰冷,薄唇冷勾。
  簡直就愚蠢至極。
  莎莉威脅、傷害素妍的事件,鬧得有些大,連羅德的父親,都出面代替朵蒂母女求情。
  因為他知道羅德早有計劃進駐馬汀公司,拿回奧古曼集團原在法國的市場,而一旦讓羅德正式派人進駐馬汀公司,那就表示朵蒂母女將一無所有。
  只是,當羅德的父親,知道朵蒂母女因為太過貪心,且為一己之利,打算竊取集團各地分公司機密,轉賣給敵對集團,又惡.意想破壞羅德一生幸福的時候,對她們母女兩人,他已徹底失望。
  因此,他將一切交由羅德全權處理,也決定在下個月的股東會議上,宣佈退休,並將羅德拱上總裁寶座,由他接掌奧古曼的家族事業。
  不過此時、此刻,羅德的心並不在事業上,而是在素妍身上。
  一想到明天就要拆線了,素妍明顯緊張,羅德不禁也跟著緊張,直到瑞吉送來幾份急件,他才靜下心,重理思緒。
  午後陽光自窗透進,灑落一室的明亮,也將瑞吉剛送來不久的公文與企畫書,曬得暖暖的。
  抬手耙過一頭亂發,羅德•奧古曼坐在桌前,翻看最新企劃書。
  看了幾頁,他抬頭,發現坐靠在病床上的她,面向窗外,纖長十指正習慣性地玩動著。
  放下企劃書,看向底下那一片金黃花海,羅德站起身,走至病床邊。
  “走,我帶你出去吹吹風。”
  聽聞聲音,素妍回首,搖頭。
  “不要,你在忙。”
  “沒關係。”為了她,再急切的工作,他也放得下:
  “羅德……”
  “真的沒關係。”
  將她安置在輪椅上,羅德推她走出病房,帶上門,轉進電梯間,搭電梯直下一樓。左轉右彎,他帶她來到醫院的花園。
  映入眼簾的滿園花海,令他心情愉快,唇角勾揚。
  又是向日葵花開時,一朵朵耀眼、燦爛花朵,在金色傃陽下綻放姿採。
  “這兒的醫院花園,四處都開滿向日葵。”迎著清爽午後微風,羅德沿著平坦小徑,推著輪椅送她前進。
  “你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天嗎?”他看著滿園花朵,眸光溫柔,
  “你可能沒印象,不過,我永遠記得那一天的你。”
  “羅德……”
  “那天,你穿著一件粉藍色連身裙,就站在向日葵花海裏,很美,直到今天,我都記得你當時的一顰一笑。”
  回憶起往事,他俊酷容顏溫暖許多。
  “我記得你走上花徑後,就停下腳步,開始東張西望,然後,就朝我這邊看來,讓我清楚看見你嬌甜的容顏。”
  聽見他話中的深情,素妍內心悸動,但不安。
  “怎麼了?”低下頭,他看見欲言又止的她。
  “……”
  “說。”
  “萬一我還是看不見,怎麼辦?”
  “這……”他唇角淡揚,“沒關係,那我就當你一輩子的眼睛,替你看這個世界。”
  “你不怕我會拖累你嗎?”壓抑心中激動,她問。
  “拖累?當然不會。”他笑揉她的發。他從不認為她是個累贅,但是她總認為自己是他的負擔。
  “我從不做勉強自己的事,更何況是有關感情的事。”
  “可是——”
  “我母親生前曾經說過,一個有肩膀的男人,就該付出一切,傾盡一切來保護、疼惜自己的女人。”
  “自己的女人?”
  “對,自己的女人,而你,就是我的女人,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。”攬抱起她,他坐到長椅上,擁著她,輕順著她柔細的黑發。.
  “你、你?”乍然入耳的三字愛語,教素妍驚搗柔唇。
  她從沒恕到自己竟能在失明的情況下,得到羅德的愛,而且,一還能聽到他親口說出的三字箴言。
  “我也愛你、真的好愛、好愛!”張開雙手,她緊緊摟住他的頸子,不顧手術後的眼睛,激動地放聲痛哭。
  “哎?怎哭了?我以為你應該會笑才對?”羅德驚急,出聲制止她的哭泣,“不準哭!”
  “我、我……我是在笑啊!”緊抓住他的衣襟,她搖著頭,又哭又笑。
  “你正在哭!”想到她手術的眼睛,羅德急得快翻臉,“連自己是哭、是笑,部分不清楚了嗎?不準哭,只準笑!”
  “可是……”
  “沒有可是,不準哭就是不準哭,聽見沒有?”那個快死了的費斯,就只教他求婚,卻沒教他該怎麼在愛人的哭泣中求婚。
  “你再這樣哭下去,我要怎麼求婚?”
  “求、求婚?”她淚暫止,心狂喜。
  “對,嫁給我好嗎?”拿出口袋裏的求婚戒,他一次就套進她的手指。
  “你……你是認真的嗎?”套進她指間的戒環,緊緊套住她的心。
  “當然,這輩子,我只娶你一人。”
  “要是我的眼睛,還是看不見,怎麼辦?你真要娶一個瞎子嗎?”
  “你始終是我唯一的新娘,你也只能嫁給我,懂嗎?”轉動戒環,他親吻她的發際,低聲道。
  “你……你又要害我哭了……”她嗓音哽咽,抽泣。
  “不準哭!”他威脅恫嚇,“再哭,我就把剛說的話,全部收回來!”
  “你、你怎麼可以這樣?哪有說出來盼話,還能收回去的!”忍住淚水,止住哭泣,她嬌聲泣笑,煞是不滿。
  “誰讓你哭了?”
  “可是,是你把我寵哭的,那你也有罪!”她嘴角高揚,哽咽抗議。
  “我寵你,你要笑,再說,你的眼睛剛動手術,怎麼可以哭呢?你要是再哭,我就真的把話收回來了。”緊捧住她嬌甜的臉蛋,他再次威脅。
  “你?好嘛,不哭就不哭,你剛說的話,一句都不準你收回去!”素妍又笑又氣,握拳縋他幾下。
  “這樣才聽話。”松了口氣,羅德再將她輕擁入懷。
  坐在花園中,吹著午後夏風,他輕順著她的背,享受悠閒的兩人時光。
  “我想你母親是一位溫柔又慈祥的長輩。”抬起頭,素妍突然道。
  聞言,他微微一笑。
  “她的確是,而且,她還是個了不起的女性,以前我父親常說……”將她攬在胸前,他談起自己的家庭。
  傾聽羅德談論他父親與母親的事,素妍自他嚴謹語調中,聽出他對雙親的敬愛與尊崇,也聽出他對母親早逝的遺憾。
  抬起手,她輕撫上他俊酷臉龐,感受到他略微緊繃的情緒。
  “怎麼辦?明天就要拆線了,我真的好緊張。”她轉開話題,希望能鬆懈他緊繃的情緒。
  “不必緊張,我會一直在旁邊陪著你。”他也緊張,但他不說,不想增添她的壓力。
  “如果手術失敗……”
  “失敗就失敗,無所謂。”拂過她的發,他唇揚微笑。
  “羅德?”
  “如果上天註定你這輩子就是看不見我,看不見這個世界,也看不見我眼中的你,沒關係,我不強求。”
  “但,你不失望嗎?”
  “失望?失望一定會有,但是……”俯身輕吻她的唇,他低聲道:“只要你就在我看得見的地方,那,沒關係。”
  真的。
作者: cinsakau4u4    時間: 2008-7-22 06:42 PM

終曲 半年後。  斜射入室的暖暖冬陽,喚醒了沉睡的白素妍。  揉揉惺忪睡眼,白素妍伸展四肢,慵懶地伸個懶腰,一翻身,她看見一張充滿男性氣息的酷俊臉孔。  眨動清亮黑瞳,她仔細盯瞧著依然處於沉睡中的羅德奧古曼。她的視力已經恢復大半年,兩人結婚也已經兩個月,可是,即使已經天天對著他看,她還是看他千百遍也不厭倦。  不同於清醒時的冷酷,沉睡時候的他,濃眉舒展,唇角微揚,原如雕刻般的冷硬五官,看來溫柔、無害,甚至還帶有一絲可愛的稚氣。  偎進他溫暖胸膛,素妍微仰容顏,唇角噙笑,看著他垂落額際的發絲,也看著他濃密的劍眉,還有他……湛藍如天的雙眼。  意外對上他沉亮藍眸,她雙頰倏染紼紅。  又抓到了。他藍眸一笑,唇角一勾,伸手緊擁她一身嬌柔,被下結實長腿也抬跨上她的腰,將她緊鎖在懷中。  看得如何?

  親密的肌膚接觸,令她雙頰轟紅,眸光羞赧,答不出話來。  還滿意嗎?嗯?她總是喜歡看他,令他有些驕傲。  你不要問啦!被他一間再問,素妍羞得抬不起頭來。  答不出來,嗯?

  不準再問!轉過身,背對他,她嘴角輕揚。  看我,卻不準我問?他笑逗著她。再問就真的不理你了。

  確定?

  確定!

  那沒關係,到時候,我理你就成了。她的威脅,完全不被重視。你每次都這樣!

  誰要你每次都讓我抓到?快說,看得滿不滿意?

  打定主意,她不開口,不看他,但,他就是要她說,就是要看她一副又嬌又羞又媚的模樣。  快說,聽話。

  她就是不說話,看他能拿她如何。她嘴角高揚,好得意。  真的不說話了、?

  她也要擺高姿態,不要每次都被他欺負,突然,羅德丟出一句話——“我下星期要去義大利出差。

  驀地,她黑瞳瞬間發光又發亮。  帶我去!帶我去,好不好?疾轉過身,她一臉興奮地緊巴住他。她要跟他一起遊遍全世界,看看這世界的美麗!  我會很乖,不吵你工作,好不好?晶亮瞳眸,閃爍著耀眼光芒。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,嗯?剛是誰說不理我的,嗯?強忍笑意,他拉高身段。  你、你故意逗我,要我求你?素妍愣了下,驀瞪清瞳。  就是故意的,誰讓你逗起來這麼可愛?他酷顏一笑。  你?哼,這次真的不理你了!

  被子一掀,白素妍氣鼓雙頰,起身,就想下床。  突然,自身後的一道力量,將她強行拖回床上,並仰躺在他身下。  不準不理我,否則,讓你下不了床!他藍眼噙笑,口出威脅。  ——”她雙頰羞紅,瞅眸瞪他。  悄悄地,兩人眼中戲譫漸褪,只留彼此早深鐫心中的清晰影像。凝眼望進他似天空般湛藍的眼眸,素妍清楚看見他眼中深情,也看見在他眼裏的自己。  在你眼中,我看見幸福、也快樂的我。抬手撫上他俊酷臉龐,她眸光柔媚,紅唇勾揚。  我知道,那是因為……”俯看身下黑發紅顏,輕撫她窈窕曲線,望著她清亮瞳中的自己,他薄唇緩揚,低下頭,吻上她柔潤紅唇,沙啞低語——

  因為,你愛我,也因為……我愛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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